王令跪在地上,脸色青一阵白一阵,那模样活像被霜打过的茄子,却又透着一股不甘的狠劲。

    他心中的愤懑犹如汹涌的潮水,肆意翻涌。

    云觞一来礼部,他苦心经营多年的官路便被他给挡了。

    而如今,更是在襄王面前让他颜面无存,仿若被人当众扒光了衣服!

    他牙齿咬的咯吱作响,恨不得当下就让云觞身败名裂!

    襄王未在礼部停留多久,他一走,礼部众官员绷了一天的神经才松泛下来。

    云觞则稳步迈向办公之处

    他的身影刚一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原本寂静无声如同死水般的礼部,瞬间如炸开了锅一般。

    官员们三两成群地聚在一起,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着方才发生的事情。

    大多数官员心中嫉妒怨恨居多。

    云觞如此年轻便得襄王另眼相看,不到一个月就在礼部站稳脚跟,大有后来居上之势。

    可他们呢?

    在这官场沉浮多年,小心翼翼才爬到如今位置。

    如何甘心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比下去啊。

    但也有少数脑筋灵活的官员,开始琢磨着是否要主动靠近云觞。

    说不定能借着他的东风,再进一步。

    而王令,被下属搀扶下缓缓从地上站起身。

    他的目光紧紧地锁在云觞的背影上。

    那目光中透着浓浓的阴鸷,仿佛是一条隐藏在黑暗中的毒蛇,正吐着信子,心中已经在精心地盘算着下一步该如何给云觞使绊子。

    屋内,云觞就算没有留意礼部众官员的反应,也能猜到他们此刻心中在想些什么。

    襄王对他的抬举,就像一把双刃剑,有利亦有弊。

    好处是他之后在礼部办事会更加顺利,礼部有些官员官员虽然心中会有不满,但面上绝对不敢明目张胆的表露出来。

    坏就坏在襄王今日这般抬举他的同时又打压了王令,这无疑是令他彻底得罪了王令一派。

    云觞下值回去时,夜色已深,几乎快到子时。

    他知道今日虞晚已经将沈氏她们接回了云家,便直接往云家去了。

    沈氏、云曦还有凤老头儿他们自然早就睡下了,云觞原本以为虞晚定然也已经睡下,谁知到了寝屋外,却见灯还亮着。

    他脚步微顿,一进门,便见虞晚趴在床榻上,专注的盯着面前的话本子。

    一双眼眸闪着兴奋的光,哪有半点睡意。

    云觞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他轻轻走过去,在床边站定。

    虞晚正看得入神,眼前突然多了团黑影,顿时被吓了一跳。

    见是云觞,立即手忙脚乱地将话本子往枕头下一塞,那动作快得好似一阵风刮过。

    随后讪讪笑道:“你回来了啊!”

    她面色如常,但内心在疯狂尖叫。

    啊啊啊云觞他怎么又走路没声?!他刚才不会看见她话本子里的东西了吧?

    被人抓包在看那种东西……

    她小心翼翼觑了一眼云觞,只见云觞神色如常,似乎并没有看见什么。

    若是他看见了,反应应该不会这么平淡吧?

    云觞垂了垂眼眸,眸光看似不经意地往枕头下一扫,却又很快移开。

    神色平静地说道:“我有件事同你说。”

    虞晚本来还紧张着,见他神色认真,忽的意识到什么,瞬间冷静了下来,一骨碌爬起来坐好,神色严肃的问:

    “可是查到有关那块玉佩的事了?”

    云觞额首。

    见云觞点头,虞晚心中却诡异的没有找到线索的欣喜感,她心里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云觞缓缓在床边的矮凳上坐下,目光有些凝重:“那玉佩,应该是襄王的。”

    “襄王?!”

    虞晚皱起眉头。

    她记得原著中倒是有不少襄王的戏份。

    因为襄王的生母是贤妃,而贤妃出身谢家。

    在后期,宸王与襄王针锋相对时,因为谢其铮的关系,云觞对付襄王时多次手下留情。

    最后谢其铮出面说服了贤妃与襄王,襄王自愿退出了夺嫡之争,在宸王登基之后得了厚待,去封地当了个闲散藩王。

    襄王在原著中算不上恶人,与宸王对立也只是立场问题。

    所以虞晚怀疑过很多人,就是没有怀疑到襄王头上。

    云觞额首,将今日在礼部的见闻详细同虞晚说了一遍。

    虞晚神色凝重起来,“怎么会是襄王……”

    她嘀咕一句,抬眸下意识地看向云觞。

    云觞似乎看懂了她这个眼神的意思,眼神微暗,“贤妃出身谢氏,若襄王真做出那等禽兽之事,此事恐怕……”

    虞晚听到他这话,一顿。

    眼中多了几分探究,仿佛想要看穿云觞的内心,“那你的意思是,我们不查了?”

    静庐茶社一定藏着很多秘密,如果真的查到襄王头上,谢家必然也会受到牵连。

    虽不至于摇动谢氏根基,但这种丑闻就如同烂菜叶子臭鸡蛋一样,一旦沾染上,谢氏宗族百年的清白名声就都都毁于一旦了。

    白鹿书院的院长谢其铮是谢氏族人,而谢其铮又是云觞的恩师,对他恩重如山。

    所以他如今犹豫了,虞晚能理解。

    她可以理解,但却无法接受,也不会放弃追查。

    虞晚脸上的笑意散去大半,她垂了垂眼睑,低低笑了声,“你若不愿意帮我一起查,我不会勉强你。”

    “但我不能让玉如表姐就这么白白受这个委屈。”

    她怎么着也是拿着半个剧本的人,就算不能和襄王硬刚,那也能在暗处使绊子。

    说完这话,她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翻身下床准备去喝杯水。

    缓解一下内心的紧张与不安。

    冷不丁的,手腕突然被人拽住。

    云觞的声音有些沉:“你去哪?”

    她以为他不会帮她,所以这就迫不及待想离开吗?

    脑海中闪过这个阴暗的念头,云觞眼眸深处不自觉的掠过一抹戾气。

    虞晚完全不知道云觞脑补了什么。

    她轻轻挣了挣手腕,却未能挣脱。

    她只能无奈地看向云觞:“你拉着我干什么,我就是想去喝口水。”

    “你先放开我。”

    云觞凝视着她,缓缓松开手,却仍说道:“我并非不愿帮你查,只是此事牵连甚广,需从长计议,不可莽撞行事。”

    虞晚走到桌旁,倒了杯水,一饮而尽。

    才回头去看云觞,眸光晶亮,“我知道此事棘手,你若顾忌你的恩师,可以不必做什么,我自己来。”

    也不是非云觞不可。

    她自己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