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气温再穿解放军鞋已经不合适了,冬夏拿出放在炕边的农村过冬神器——绒底翻羊毛暖鞋,拍了拍鞋底,穿上前几日阎政扬给的军绿色厚袜子套进去。
毛线的袜子很暖和,但有些太大了,前面鼓出来一大截。
但此刻冬夏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双手交搓呵着白气出门打水洗漱。
外面已然白雪皑皑,屋檐挂满了冰糖葫芦一样的冰柱。门口飘着白烟,是苏香秀和周雅在用雪水轮流烧煮。
“早上好!”向春霞笑着挥手跟她打招呼,道:“你起来得正是时候,过来接点热水洗脸吧。”
冬夏点点头,又回屋拿了暖瓶。
洗漱过后,她们要结伴去食堂吃早饭、上思想课。
向春霞问她要不要一起,冬夏摇头道:“不了,你们去吧,这几天连队感冒发烧的人很多,我得留在医务室给他们看病。”
向春霞:“行,那你自己注意身体噢。”
“嗯嗯,你们也是,在食堂记得用布把脸蒙上,小心被传染。”冬夏叮嘱道。
严冬来临,这几日,一种悄无声息的流感便在连队中传播起来,短短时间内便有七人中招。
想到等会忙绿的工作,冬夏赶紧给自己倒了一缸灵泉热水,冲泡咖啡,又啃了个面包后便用自制的双层帕巾蒙面,走进医务室。
现在时间还早,病人们还没到。
宁若鹏在木桌前颤颤巍巍地抓药,并把它们分装到报纸里包好。
角落正在煎药的炉子不断往外冒着呼噜白泡,散发着浓烈的药香。
冬夏过去给炉子挟了两块煤,抬眼看他道:“宁老,您吃过早饭了吗?”
宁若鹏咳嗽一声道:“吃了,煮了点米粥。”
冬夏从空间里拿出一包用布袋分装的麦片放进粮食柜子里,道:“您以后早上起来用热水泡点这个吃吧,比较有营养。”
宁若鹏正要摇头,冬夏笑道:“这也是阎团长搭我给您带的,别气!”
说话间,第一批病人陆续来了。
他们测过体温,几乎个个都烧到了三十八度以上。
冬夏嘱咐宁若鹏戴好口罩,便倒出提前熬好的中药分给他们喝:“这是用来治风寒的,有点苦,你们忍一忍。”
几个平日里身强体壮的男青年此时病如山倒,面色潮红,整个人都晕乎乎的。要不是互相搀扶,可能都走不到她这间医务室。
冬夏让他们喝了药,就坐到一旁休息。
“能打吊瓶吗?我头好痛。”一个男知青满脸痛苦地问。
冬夏摇头,“那是西医,而且我们连队也没有供应吊瓶的药。”
只有安乃片,但数量也有限,她只能为高烧不退的患者提供。
宁老整理着桌面的药,看了他们一眼,插嘴道:“西药是见效快,但副作用大。你们还年轻,喝点中药熬熬就能过去。”
男知青一副快晕过去的表情。
冬夏只能把病床先让他休息。
但随着接下来涌进来的病人越来越多,这间狭小的屋子里站满了人,几乎都无处下脚,冬夏只能让之前喝了药的病人先自行回去休息。
“大家记得多穿衣服,注意保暖!”她喊的时候嗓音都沙哑了。
今天病人实在太多了。冬夏估计起码是昨天的三倍数量,而且几乎都是因为低温流感。有些人病症轻一些,没有发烧,但也咳嗽流鼻涕,想来她这里拿药。
忙到后面冬夏整个人跟陀螺一样转。
要不是有宁老帮她,她一个人肯定应付不过来。
好不容易等到中午,冬夏终于能喘口气,向春霞、苏香秀给她打包回来了食堂的饭菜,沈小万也跟了过来。
“你来干什么?”她看着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男孩问。
沈小万嘿嘿一笑道:“师傅,我来给你帮忙。”
说着就跑到一边接手起炉子的煎药活计。
不过也是在外面冻狠了,他坐在炉子前取暖,烘着冻僵的手指。
“那你可来得真是时候,及时雨啊。”冬夏感慨着,打开饭盒,一看里面已经冻成冰茬坨的红薯粥和炒蔬菜就没有什么食欲,拿过去给沈小万,让他加热一下给宁老吃。这样就省得他中午自己再煮稀粥。
“今天病人怎么这么多?”向春霞看着满屋子的病人很惊讶。
冬夏却不想让她们待在这个密闭的空间,赶紧把两人拉出来道:“昨晚降温了,我看他们很多人穿的衣服还挺薄,再加上这种流感是会传染的……”
向春霞:“这样下去不行吧?你要不找肖场长说说。”
冬夏点头。
她正有此意。
不然连队上千名知青,加上兵团战士也要被感染的话,她这间小小的医务室绝对撑不过来。
中午她回自己屋随便吃了点零食解决午饭,就从空间里取了一点灵泉水出来,加一大桶水稀释,煮开,拎到医务室里先给宁老和沈小万分了一碗。
现在是紧要关头,他们是她的革命战友,可不能倒下。
沈小万喝完意犹未尽地砸了砸嘴,道:“这水怎么这么甜。”
宁老则继续抓药,这是一次性煎了很多预防性药物的数量。冬夏闻了闻,煎出来的药汁很像是没加蔗糖版板蓝根的味道。
她又在这些药汁中加入稀释后的灵泉水,准备叫人运去食堂分给连队众人。每人都要喝上一碗,用以预防流感。
冬夏早就实验过,灵泉水无法直接治愈重症感冒,但它可以起到预防作用。
肖德胜这两日也是在为连队里生病情况忙得焦头烂额,一听她有这种解决方案,当即就派人过来把药拉走。
这些药见效很快,渐渐的,队里感冒发烧的患者数量在减少,形式好像控制了。
几位队领导为此不禁捏了把汗,毕竟,元旦节马上就要来了。
而对于这次及时遏制住流感的大功臣冬夏同志,肖德胜亲自带了一包野生松子来到医务室对她进行慰问。
他握着她的手,感激道:“这次多亏了你。”
冬夏这几日确实累坏了,面上带着淡淡的疲惫和憔悴。
“肖场长,能给我放两天假吗?”她苦笑。
“当然行,没问题!”肖德胜点头。
冬夏又提出一个建议,上报农场多给知青们进一些过冬厚衣服。或者让他们想办法能买到。
这次流感发烧最多的就是新来的这一批知青,几乎全军覆没。他们很多人都来自南方,对北大荒冬天零下几十度的严寒没有概念。
“衣服啊……”
对此肖德胜有些迟疑,但还是表示自己可以尽力试试。
具体能不能买到,还得看物资科安排。
临走前,他又看了宁老几眼。
其实肖德胜早就知道这个老人从鸡棚里搬出来住在医务室里的事情,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
这几天,要不是有这位老中医帮忙,冬夏一个人也忙不过来。
冬夏回到屋里,筋疲力尽地睡了一觉。
这几日因为有病人高烧不退,她连夜里都要时不时起来帮忙看护。
等她一觉醒来时天已经黑了,腹中饥肠辘辘。
冬夏爬起来,给自己煮了一碗番茄牛肉面,里面放了满满一大坨酱香牛肉,最后再撒上一把从空间拔出来的香菜。
搪瓷缸里已经堆了好几张纸条没有打开。
冬夏边吸溜着面条边打开看了起来。
……你这两天在忙什么,怎么都不回消息?——光从这段文字她仿佛已经某人隐忍皱眉的表情。
冬夏拿起钢笔,在纸张的背面写道:最近天气冷我们这流感泛滥,感冒发烧的人有很多,我比较忙,不是故意不回你的
阎政扬立刻关心地回信:那你没事吧?有没有生病?冬天要注意保暖。
我这里还有一顶狗皮帽子,捎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