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恨不能将之挖出来鞭尸之人。”
苏鹤霆满脑子被这句话充斥。
心脏陡然疼痛异常。
鞭尸!
乔惜竟厌恶他到如此地步!
如知道他活着,岂不是要当场手刃了他。
苏鹤霆极力忍着情绪,将手中碎片掷于桌上,佯装淡定,“这茶盏质量不行。”
顿了顿,他问,“为何你会如此恨那人?他伤害过你?”
乔惜凝眸看着苏鹤霆,见他依旧神情淡淡,似是随口一问。
想到自己也试探过他,猜想苏鹤霆应是对她也有好奇。
便道,“他害过我在意之人,还曾肖想于我。”
林元柏曾在教她武功之时,动作轻浮,言语挑逗,被她捅到皇帝面前,他才有所收敛。
后来她武功大成,第一件事便是将林元柏揍得下不来床,他才彻底老实。
重生后知道是林元柏勾搭了东宫宫女,指使宫女将巫蛊木偶放在了太子寝宫。
她便引着皇帝发现了林元柏和后妃一事。
算是为太子报仇,也断了皇帝一条胳膊。
这是乔惜的秘密。
苏鹤霆闭了闭眼。
林元柏与宫女厮混,被他丢进了大牢,本是死罪,却被皇帝放出。
原来护林元柏的不只有皇帝,还有乔惜,她竟因此恨上了他。
肖想?
苏鹤霆自嘲一笑,他们的婚约竟成了他肖想于她。
怪不得皇帝说乔惜盼着他死。
林元柏是他心腹,乔惜与林元柏的事他定然早就知晓,或许还有他的授意,毕竟他迁怒于他,恨不能看他痛苦。
“你在意之人当真有那么好吗?以至于传授你武艺的师父都被你如此憎恨。”
这一抹自嘲落在乔惜眼里,便是讥讽。
想到太子那样一个正直仁善之人,却被皇帝陷害,让世人误以为他是为了权势不择手段的虚伪小人。
乔惜神情薄怒,“他当然很好,是世人误会了他,总有一日我要在世人面前还他清白。”
她的样子像极了被男人迷昏头的无知女人。
认为心上人是世间第一好,而所有认为他不好的都是有眼无珠,大奸大恶之人。
乔惜眼里的坚定,刺痛了苏鹤霆。
他冷了声音,“出去。”
乔惜察觉他的异样,“你怎么了?”
“滚出去。”
苏鹤霆突然厉喝。
这是苏鹤霆第二次让乔惜滚。
家破人亡,寄人篱下的落寞让乔惜亦有了怒火,“是你问的,我不过是实话实说。”
本是对他心生感激,也想试着与他熟稔,便挑着能说的说了,若他不愿听,又何必问。
但见苏鹤霆脸色惨白,乔惜还是道,“你不爱听,我往后不会多言。
我已给许安去信让他过来接手燕州,等他一到,我便去处理赐婚圣旨一事。
你瞧着情况不太好,我去给你叫大夫。”
她想起来曾听妇人们私下闲话,女人一定不要在夫婿面前提自己的过往。
他们为了套你的话,嘴上说着不介意,等你真说了,他定会介意,脾气不好的当场翻脸都有可能,也有的会在日后的争吵中,拿来翻旧账,甚至中伤你。
没想到苏鹤霆是前者,当场就翻了脸。
乔惜有些懊悔,她和苏鹤霆好不容易稍稍平和些,怕是又要打破了,这于合作并不是好事。
只是这男人未必也太小气了,至于气得脸色苍白么……
不对,苏鹤霆情况不对。
他瞧着十分痛苦。
“你是不是受伤了?”
她想去握苏鹤霆的脉,却被他用力挥开。
苏鹤霆竭力压制喉间腥甜和五脏六腑被撕扯般的疼痛,乔惜的靠近让他浑身戾气。
乔惜忙转身往外跑,苏鹤霆需要大夫。
只她不知,她一出院子,苏鹤霆就喷出一口血,而后用力敲击桌面。
暗卫现身,看到他这情况,慌了,“王爷,您毒发了。”
苏鹤霆用力撑起身子,“走。”
乔惜从医馆捞了个大夫过来时,屋里已经没了苏鹤霆的身影,连带着他那些公文还有仨长辈都不见了。
若非那破碎的茶杯还在,乔惜都怀疑刚刚的一切是不是真的。
打发走了大夫,乔惜叫来了楼辛。
“你可知王爷去了哪里?”
楼辛茫然,王爷走了?
王爷不是还让他给他们的房间准备新的床褥吗?
“那你可有留意王爷是否有受伤?”乔惜又问。
纵然苏鹤霆再小气,也不至于气成那样,她昨晚虽留意他的招数,也不是时刻盯着他。
她不确定他有没有内伤。
楼辛想了想,摇头,“没发现王爷受伤。”
他刚带王爷来守将府时,王爷瞧着挺好的。
他们之前打蛮族,比这艰难多了,昨晚那样的情况,王爷受伤可能性不大。
乔惜蹙眉,可苏鹤霆那情况明显不对。
“他身上可有宿疾?”
楼辛迟疑,不知道能不能说。
乔惜睨他,“你如今是我的人。”
楼辛只得道,“王爷身上有毒,一直在想法子解毒。”
“可知是什么毒?”
楼辛,“属下不知,这些年都是苏鹊姑娘给王爷治疗,知道此事的人不多。”
他一直在处理战后事宜,临时被乔惜叫来,稀里糊涂的。
如今听了乔惜这话,想到什么,倒是有些急了,“王妃这样问,可是王爷有何不妥?”
“嗯。”
乔惜道,“你能否联络上他?”
看看他情况如何。
楼辛跟了苏鹤霆五年,自然有法子联系上苏鹤霆身边的人。
半个时辰后,他面色凝重过来,“王妃,王爷的确是身体抱恙,眼下已离开燕州了。
王爷说疆北军会暂时留在燕州,等许将军彻底接管好燕州,他们才会离开,让您处理好您该做的事。”
“他情况如何?”
楼辛想起传话暗卫的表情,担忧道,“可能不太好。”
乔惜心有些发沉,这是被她气毒发了?
之后的两日,她总免不了想起苏鹤霆来,不知他怎么样了。
但苏鹤霆那边似乎有意遮瞒,在她再次让楼辛打探无果后,乔惜便彻底歇了打听的心思。
说到底,她和苏鹤霆彼此并不信任。
倒是许安来了后,她又问了句,“去寻癞赤脚的人可有消息?”
那人医术好,没准能解了苏鹤霆的毒。
“暂时还没有。”
许安问,“可是你不舒服?”
他始终记得乔惜那可怕的内力,总觉得是个隐患。
乔惜看他那满脸担忧的样子,这两日的沉郁心情总算消散了些,“不是我,是苏鹤霆。”
她简单将那日的事说了。
说完见许安一脸神情古怪的看着她,她问,“怎么了?”
许安正色道,“我以男人的身份告诉你,往后别在苏鹤霆面前提别的男人。”
苏鹤霆心里有乔惜,若乔惜满心满眼都是先太子,他能好受才怪呢。
嗯,他也得管住自己的嘴,别在苏鹤霆面前乱说话。
乔惜已经后悔了。
可许安不放心,见她不吱声,便又道,“这件事你听我的,没错。”
听说男人吃起醋来,比女人更能作妖,这可不是小事。
乔惜就想到前世许安对小满的爱而不自知,在小满死后才醒悟过来,可见这兄台自己对男女之事,也是迷糊得很。
便应付道,“知道了。”
不过许安的话倒是叫她想起一件事来,那日苏鹤霆问他,她为之报仇的男人是谁。
后来叫寿山打断了,现在想来苏鹤霆可能是误会了什么。
若有机会,她或许该问问。
不过很快,乔惜就无暇去想这事了,因为传旨的队伍很快就要到边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