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婆媳俩一阵窃窃私语之后，关彩霞离开。
石巧云转身回了院子。
傅春生吃了药，喝了水，缓过来了一些，只是手脚还有些发麻，心脏也时不时的发紧，看起来有气无力的。
两个孩子被吓坏了，围着他掉眼泪，本来想要坐到他腿上，可太奶奶不让。
只能一边一个守着爸爸，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傅春生抬手摸了摸他们的脑袋。
俩小孩得到一点安慰，眼泪留的更凶了。
傅老太太将孩子拉到自己腿上坐着，轻声哄着。
傅怀荣单手抱起一个，轻拍着孩子的后背。
娴熟的姿势，都是最近锻炼出来的。
自从石巧云跟关彩霞离开家，说是要去挣钱，带孩子的重任就落到几个人的头上。
之前孩子姥姥，也就是关彩霞她妈说是要来帮着带孩子，可来到这之后
见到石巧云进来，瞥了她一眼又挪开了目光。
石巧云寒心，更加想念贴心的养子和乖顺的小儿子。
只可惜，最喜欢的两个总也不在身边，反倒是不喜欢的一个劲的往上凑。
很快，大夫来了，给傅春生摸了脉，开了药，也就走了，临走时建议他去医院好好做个检查。
心脏病可大可小，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就犯了，很有可能是先天性的，以后干重活都要悠着点。
送走大夫，石巧云借机劝傅春生：“你年纪轻轻就得了这个病，以后可怎么办，又不能干重活，真的要是和关彩霞离了婚，谁家姑娘还会嫁给你，谁又能认可找你这么个病秧子呢？”
傅春生挺生气，自己刚缓过来，她就这么一套嗑，当即道：“大不了我一个人过，更省心，也省的你们拉帮结伙的！”
“一个人？你一个人倒是能过了，那两个孩子怎么办？没妈的孩子多可怜啊！”
“您也知道没妈的孩子可怜，那您怎么不关心关心老二两口子？他们一个自小就没妈，一个有妈哼……”
有妈还不如没妈。
后面这句话没说出来，算是傅春生给母子之间留了一线婉转。
饶是这样，石巧云也已经很寒心了，她冷笑两声，失望的离开。
“老大，毕竟是你妈。”傅怀荣叹息。
傅春生看着他：“爸，你要是真的想让我妈改改这脾气，就得强硬一点，针不扎到身上不知道疼，你总是这么和稀泥，不怪老二生气。”
在这一点上，傅老太太十分同意孙子的说法。
石巧云回来之前，儿子还言之凿凿的让人家改，看到石巧云刚才那样，他就心软了，这可怎么行。
“你这样，一辈子都立不起来。”
这行事手腕，别说是跟傅焰凛比了，就是跟傅春生都比不了。
傅怀荣被俩人说的很是不好意思。
也起身带着两个孩子离开：“去看看你们奶奶。”
毕竟是老婆一手带大的孩子，他就不信，石巧云看着孩子，还能那么犟。
临走的时候，给傅老太太递了个眼色，让她劝劝傅春生。
离婚的事情可不能当真。
傅老太太心领神会，等儿子一走，立刻提起这个事。
“关彩霞就算是有千万个不是，还是你孩子的妈，难道你真的能跟她离婚吗？”
傅春生将水杯放下，坐直了身子。
他这会儿舒服多了，理智也越发清晰。
“奶奶，咱们不说我们在砖厂的那些事，咱就说，自打老二他们两口子登了记，她关彩霞消停过一天吗？”
“……”
“她就是见不得别人过得比她好！嫉贤妒能，这还只是老二媳妇一个，要是老三再娶一个有主意的，身份比她高，能力比她强，她是不是还要不停搞事？”
“……”傅老太太自然是不敢保证的，关彩霞还真是这个脾气。
老三傅秋生无论如何也是个大学生，将来娶的媳妇肯定是差不了。
“本来呢，只有她自己作妖，大不了我们分家出去单过，少回来几趟，也能对付，可偏偏我妈跟她臭味相投。总想拿捏新媳妇，让她们两个凑到一起，咱们家以后还有消停日子过吗？”
现成的例子摆在这，日子怎么消停的下来么。
“远的不说，咱们就说近的，跟老二媳妇打擂台，赶集开公司，你看她们就是拿着人家夏生的钱瞎折腾。生意做得怎么样呢？稀里糊涂，在她们拿货的人寥寥无几，回头人家老二媳妇的服装厂开起来，更没有她们的活路了，公司黄了，拿什么还人家钱？人家夏生能给她们兜一辈子的底吗？”
傅老太太再次沉默，不得不承认，傅春生说的有道理。
傅春生叹了一口气：“任由她们再这样搅合下去准没好，这个妈我是换不了了，可我媳妇，我总能做主吧？我不能让她们把我弟弟都给坑了。
要我说啊，咱们家的男人早就应该支棱起来了，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破事。”
傅老太太反驳不了，冗长的沉默过后，扔下一句：“你自己看着办吧，快三十的人了，我们这些老的也管不了你们一辈子。”
她起身，拄着拐杖来到院子里，星空浩瀚，月光清白，凉风习习。
她的心却像是沁了水的海绵一样，沉甸甸的。
出门在外的孙子回来是好事，挣那么多钱，攒下那么多家业，更是让全家人都风光的大喜事。
可一个孩子要结婚，另一个就要离婚，谁能说得出来这究竟算是喜事还是坏事呢？
“别让我说出好听的来。你大孙子要离婚，是他们两口子的事情，怎么，我外孙女要嫁到你们家了，还成了坏事了？”
田姥姥一边说，一边递给傅老太太一块西瓜。
傅老太太摆手不吃，她吃不进去。
她心里实在是憋屈，就想起今天回来的田姥姥，原本想着跟老姐妹倒倒苦水，却忘记了，要过门的新娘子是人家的亲外孙女。
“水胭是个好孩子，她跟老二和和美美的，我比谁都高兴。我没有说她不好的意思。”
“这还差不多。”
田姥姥仍旧是不满意：“大喜的日子，你们家人可真能折腾，都说买猪看圈，我要是早看出来你们家这苗头，当初真的不会同意水胭跟了你们家老二。”
“得了便宜还卖乖，你也是忘记了，当初你们家水胭是什么处境！”
傅老太太扔了一个白眼过去：“好赖不计，人家老二自己争气，难不成，你还真想让那个王瘸子当你外孙女婿啊？”
“说这个丧气话。”田姥姥又不爱听了。
眼看着两个老太太要吵起来，谷七珍及时进屋岔开了话题：“所以，傅婶，明天提亲怎么办？”
“照常办，春生娘大概是被春生吓着了，虽然还是挺生气吧，可好歹肯和怀荣商量了，正琢磨着这媒人该托谁呢。”
“真难得。”谷七珍一听石巧云肯配合，也就不打算再计较今天发生的事：“你放心，只要是你们诚心诚意的提亲，我们保证也不会差事的。一定全力配合你们！”
傅老太太点点头，谷七珍虽然性格泼辣了一些，可大事上还真就没含糊过。
她回了家，把谷七珍的话讲给了傅怀荣，傅怀荣也跟着松了一口气：“这样就好。可千万别出岔子，巧云也说了，媒人她明天亲自去找，水胭家里也没什么人，这个媒人，一定是要在乎她，得她敬重的长辈。”
“她想开了就好，早就应该这么办了，要是一直这么通情达理，婆媳关系也不至于闹成这样。”
傅老太太松了一口气，这个晚上，总算是睡了个安稳觉。
只是第二天，看到石巧云请来的媒人，她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