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很久没有声音,傅焰凛看了看,才知道,原来是掉线了。
连句“再见”都没来得及说。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神色却比之前放松了许多。
对面的人好奇的打量着他,以及他手里的电话。
张口似乎要说话。
傅焰凛看向窗外,神色恢复了冷淡疏离。
让人不敢随意搭话。
对面默默地将到了嘴边上的话,给咽了回去。
却还是忍不住偷偷打量他。
白水胭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声,抿了抿嘴唇。
将电话交给后面排队的人。
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秦公子跟旁边漂亮的小护士聊得正热闹,见她过来,立刻凑过来殷勤的问道:“怎么样?凛哥在电话里说了什么?”
白水胭没说话,看看他,又看看那个小护士。
轻轻一挑眉毛。
姐看人真准,这果然就是一个花蝴蝶。
秦玉坤被她看得不自在,下意识解释:“我就是闲聊两句,没做什么。”
他可不想让小嫂子误会,凛哥身边的人都是乱七八糟的。
小护士打量了两个人一眼,鼻腔里甩出一声“哼”来,显然是误会了两个人的关系。
秦玉坤也不去解释,反而直接追着白水胭走了。
“你怎么不说话?小嫂子,到底怎么了?我哥训你了?”
“嗯。”算是训了吧,有点爹味,不过还好,不令人讨厌,比起自己以前那个真“爹味”老板差远了。
白水胭反思自己,这算什么?听了张宗昌的“大炮开兮轰他娘”就觉得乾隆的“一片两片三四片”是千古绝句了吗?
还真是没有高山显不出洼地来。
“我也没来得及问他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白水胭挺不好意思的,净是说自己的事了。
“凛哥一定会解决的,这你倒是不用担心。”秦玉坤对傅焰凛很有信心。“不过他虽然精明强干,可感情上却是一片空白,更不懂什么哄女孩子的花招,以后你们两个团聚了,你可要好好调教调教他。”
白水胭再次挑眉。这哪里是让她费心调教啊,分明是借机告诉她,人家傅焰凛感情上还是个雏,有什么不得当的,也不是故意的,是她捡到宝了。
“这要怎么调教?我可没学过。”白水胭笑着上了楼梯。
秦玉坤却想着她刚才那个促狭的挑眉,有一点怪,他跟他凛哥,是不是都把人想得太简单了一点。
回到病房,恰好陈家姐妹来探病,跟回家拿东西的李月娥一起过来。
陈婕身上还穿着制服,要给白水胭录一份口供。
白水胭吃了药,休息了一会,事无巨细,将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陈婕。
陈婕要回派出所交差,陈妤要回去照顾父亲,两姐妹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秦玉坤送人出门,去了好长时间,再回来的时候,带着饭店刚做好的菜,还有人家煮了一下午的鸡汤。
鸡汤里居然还放了红参。老母鸡更是养了多少年的。
白水胭得知这又是傅焰凛安排的,已经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了。
田卫红一边喝着鸡汤,一边羡慕不已:“表姐,我跟着你,可真是借了大光了。”
她都不记得上次这么大口喝汤,大口吃肉是什么时候了。
家里日子不好过,逢年过节,才能买上一点肉。
跟着白水胭来市里之后,她就再也没有亏过嘴,白水胭真的是很喜欢吃。
“你不怪我连累你就好了。”那几个人是冲着自己来的,却差点害了田卫红,白水胭心里别提多愧疚了。
“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你当初可是拼了命的救我出来。”田卫红跟白水胭待得时间久了,已经比以前更懂得表达自己打的想法了:“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在乎我。”
她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在家里,凡事都是弟弟优先,奶奶是长辈,同样也有优先权,家里她妈当家,更不用在乎别人的意愿和感受。
也就只有白水胭,每次买菜做饭的时候,都会先问问她想吃什么,收到好衣服,也会让她挑,遇见熟人,跟人介绍是她表妹的时候,也是大大方方的,不像是她妈,家里来人了,总会说:“嗯,这就是我们家那个丫头蛋子,没见过什么世面,来人也不会说话,可不如你们家孩子懂事。”
要不就是:“这孩子没读过什么书,长得可不如你们家孩子。”
虽然是自谦的话,可田卫红听着心里总不是滋味。
她不求夸奖,只希望她妈只是跟人平平淡淡的介绍自己就好了啊。
她比别人很差吗?
她当时从那个知青点跑出去的时候,就在想,如果表姐真的出了事,她这辈子就算是拼了命,也要把那几个人给弄死,给表姐报仇。
白水胭哪想到自己一句话将人眼泪招出来了。
一时间还有点不知所措。
好在秦玉坤会哄人,三言两语让田卫红止住了哭声。
折腾这么长时间,天早已经黑了,秦玉坤去了附近的招待所。
李月娥留下来照顾两个人。
白水胭不赞成:“你也回去吧,我们两个又不是重症患者,根本不需要人陪在这里。”
医院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在这里睡觉都睡不踏实。
“以防万一。”李月娥有自己的坚持:“瞧瞧你们俩那德行,上厕所都要扶墙走呢,我哪能就这么放心的回去睡大觉。”
两个人冻坏了,总感冒再加上那些皮内上皮外伤的,正经要养一段日子。
白水胭赶不走人,只能自己往里面挪一挪,让李月娥跟自己躺在一张床上。
她伤势比较重,李月娥哪里肯,收拾收拾,跟田卫红挤在了一张床上。
关了灯之后,说起悄悄话。
田卫红问道:“表姐,你跟表姐夫都说了啥啊?”
“表姐夫”这个称呼标签化太严重。
白水胭冷不丁的还真是不习惯:“你怎么不叫他名字了?”
田卫红呐呐的说道:“那个,我不敢。”
当时在车上认出傅焰凛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叫姐夫了。
无他,主要是那个人的眼神,让她不敢当面直呼大名。
不过这会儿这声“表姐夫”却是真心实意的。
人家处处体贴周到,这声“表姐夫”叫的不亏。
白水胭笑笑,转而问李月娥:“他回到巨宝镇究竟都发生了什么,我到现在也没彻底弄明白呢。”
两个人没察觉她岔开话题的意图,李月娥当即将昨天一早在巨宝镇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白水胭很生气:“石巧云那个破大盆可千万端住了,有能耐,她这一辈子都别认这个儿子!”
傅焰凛不欠她什么,她凭什么这么对待人家。
想到傅焰凛回来一趟,连口热茶都没喝着,白水胭只觉得心里酸涩。
田卫红听着也很气愤,嘟嘟囔囔半天,全都是数落石巧云的话。
还是李月娥提起麻拐子刘顺子几个人,她才安静下来。
“也不知道会怎么判,这年代,人贩子判的重吗?”
田卫红跟李月娥都不懂法,自然也就不知道能判多久。
至于郭铁成带路的事情,白水胭倒是不意外:“那人不太坏。”
要不然,那天也不会跟她们一起将陈老送去医院。
说起傅焰凛,白水胭就更没想到了,她们能这么快得救,居然全靠那人的聪明强干。
一路见证的李月娥也不禁感叹,这样的人,就算是没有家世罩着,依旧能闯出一片天地来,也就不奇怪了。
白水胭毕竟伤的不轻,渐渐体力不支,率先睡着了。
田卫红跟李月娥听见她平稳规律的呼吸声,也就不再说话了。
第二天清早,秦玉坤送饭过来之后,就跑没影了。
让白水胭没想到的是中午,病房里出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你没事吧?”
来人一个箭步冲到白水胭病床前,关切的问道。
“啊,没事,现在已经好多了,你怎么来了?”
他靠的太近,白水胭有点不习惯。
下意识挪了一下身子,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
男人正要说话,背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宋千峦,你小子怎么也跑过来了?”
宋千峦回头,就看见秦玉坤倚着门看着自己,那双自带风流的眼睛里,多了几分犀利的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