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田姥姥就算是识字不多,也知道那是干什么的。

    这么一件事,闹得全镇皆知就已经够丢人的了,怎么还要闹到全县都知道。

    那她外孙女的名声可就彻底毁了。

    老太太连忙抢在白水胭开口之前抢先说道:“没什么好谈的,她的伤还没好利索,要回家休息去。”

    傅奶奶跟她站在一起,挡住了蓝岚看向白水胭的视线。

    “可我之前问过医生,说她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了,只是采访而已,没问题的。”

    这可是县城里的新鲜事,蓝岚显然不愿意这么轻易的就放弃这条新闻。

    田姥姥脸上闪过一丝窘迫:“她回家还有事,没时间。”

    她转头看向白水胭:“你今天是不是要去学校食堂报道?”

    白水胭配合道:“是啊,我很忙,也不打算接受采访。”

    她东西早已经收拾好了,医院离家也不远,自己拎着东西回去就成,昨天就说过谁也不用来,没想到两个老太太还是来了。

    将轻便的东西交给两个老太太,白水胭拎着被褥衣服就要往外走。

    见蓝岚还挡在前面,她微微一笑:“记者小姐,请让一让。”

    这什么资本家称呼?

    蓝岚下意识皱眉。

    可就这么一晃神的功夫,白水胭已经跟两个老太太离开了。

    她只能赶紧追出去,也不在乎身后那些看热闹的人。

    “你不想让大家都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吗?听说你以前性子很柔弱的,现在竟然做出这么惊世骇俗的事情,你的心理都经历了一些什么?”

    凭着她的职业嗅觉,她几乎是可以肯定,在白水胭的身上一定还发生了其他所不为人知的事情。

    她一路快跑,拦在了白水胭的面前:“你难道不想让大家都理解你吗?”

    “你这人怎么这样,不想说就是不想说,你这么追着我们有意思吗?”田姥姥没想到这女人竟然死缠烂打,顿时很不高兴。

    “不用和她说,我们走。”记者的嘴和笔都是最不能信任的东西。

    随便一句话,都能被他们钻了空子。

    白水胭哪里会让两个老太太把刀递上去:“还有,我告诉你,不许随便乱写,不然我告你侵害我的隐私权和名誉权!”

    年轻的女记者愣在那,不是说这姑娘只有小学文化,见识有限吗?怎么还懂法?

    趁她愣神的功夫,白水胭带着两个老太太再次离开。

    等蓝岚回过神来的时候,几个人已经走远了。

    想起刚才那姑娘澄净却犀利的目光,蓝岚收起残留的心悸,再一次追了上去:“我可以付钱!”

    “……”

    蓝岚跟着白水胭来到了家里,将从两个老太太手上拎过来的东西放在了柜子上。

    三间房,占地面积还算宽广,中间厨房隔开了东西两屋。

    屋子收拾的很干净,何小禾住的西屋门没关,蓝岚知道那是别人的屋子,就没再看。

    屋子里摆设简单,一眼扫过去,什么都看清楚了。

    将被子放在炕上,白水胭让蓝岚随便坐。

    她去倒水。

    蓝岚走过去看着自己刚刚放下的保温杯:“这个杯子很好看,价格不便宜吧。”

    两个老太太不敢回答。

    因为之前白水胭就给两个人提过醒,记者很厉害,不用什么老虎凳辣椒水,只从只字片语里就能得到他们想要的信息。

    蓝岚很遗憾。

    白水胭戒备心强也就算了,没想到这两个老太太的戒备心也是这么强。

    她转头看向傅奶奶,回来的路上从白水胭的称呼里,她已经知道了两个老太太的身份:“我听说您三孙子考上大学了?分数很高,您一定很高兴吧?”

    傅奶奶嘴角抽了抽。

    这三孙子听起来怎么像是骂人的话?

    “不知道您二孙子以前上的是什么大学,他一定会给弟弟一点建议吧?”

    说起傅焰凛,傅老太太嘴巴微微一张,正要倾诉,白色的搪瓷杯子放在了蓝岚的手上:“不知道蓝记者有什么建议?您读的是哪所大学?”

    白水胭将话茬接了过去。

    傅奶奶松了一口气,跟田姥姥出去买肉,说是中午要给白水胭包饺子。

    她们唯恐自己留下来会被套话,又不放心把白水胭一个人扔下,留下做饭就是最好的借口。

    一墙之隔,倒也不怕那个女记者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蓝岚有些遗憾,知道从两个老太太那里套不出话来了。

    只能坦白自己的大学和专业。

    对于傅秋生的择校选择,也提了几条中肯的建议。

    一杯水喝完,终于进入正题:“现在能跟我详细谈谈你的家庭关系了吧?以及你把父亲告上法庭时的感受。”

    “不着急。”白水胭道:“你还没说报酬!”

    对,报酬。

    蓝岚斟酌掂量半天。

    实在是没有参考案例。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定价,最后只能让白水胭先亮出底牌:“你想要多少。”

    自己可以慢慢杀价。

    左右不过是十块二十快的。

    蓝岚也没太放在心上,想要杀价也只是因为不想被面前这个乡下小丫头肆意拿捏。

    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跟她一比,可不就是小丫头么。

    蓝岚想到这忽而一笑。

    看向白水胭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戏谑。

    白水胭眯了眯眼睛。

    “那要看你想做什么样的报道了。”

    问题再次抛回给蓝岚,她想起刚才几个人回来的路上一直被围观被议论的场景,心里忽然拿不定主意了:“你什么意思?”

    “只是一次简单的纪实报道还是想做追踪报道?”白水胭问道。

    “这有什么区别吗?”蓝岚微笑。

    小姑娘看起来不是一般的不好对付,懂得远比她想想得要多啊。

    “这不应该问你妈?你才是记者哦,实习记者。”白水胭轻轻一挑眉。

    蓝岚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口的牌子。

    神情中多了几分尴尬,下意识想要遮住自己的记者证,随后又觉得没必要,这样一来,倒好像是怕了她一样。

    她微微扬起下巴,道:“我也是今年刚毕业,大约年底就会转正的。”

    “县广播电台,不好进吧?”白水胭笑得像是一只狐狸。

    蓝岚有一种被看穿的紧迫感,好像两个人身份颠倒,白水胭才是探寻别人秘密的那个人。

    “蓝岚,我帮你谋一份大好前程好不好?”一只棒棒糖扔了过来,蓝岚怀疑糖衣里面裹着的是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