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萱萱侧耳听着隔壁房间的声音,捕捉着任何细微的动静。她想等章妈和章大嫂都睡熟了,再去洗漱。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隔壁房间终于安静下来,只有轻微的鼾声传来。李萱萱轻轻地掀开被子,悄悄地下了床。
她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轻轻地拉开门栓。门“吱呀”一声开了,李萱萱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她探出头,小心翼翼地朝外张望,确定没人后,才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月光洒在院子里,将一切都镀上了一层银辉。李萱萱快步走到井边,打了一桶水,端回了房间。她先简单地洗了把脸,然后将毛巾浸湿,仔细地擦拭着身体。
夜深人静,只有水声轻轻作响。李萱萱一边擦着身体,一边想着心事。明天就要去养猪场了,她对这份工作一无所知,心里充满了忐忑和不安。
“吱呀”一声,院门开了。李萱萱心头一凛,动作迅速地将衣服穿上,胡乱地擦了把脸,就赶紧躲进了被窝。
章倪一瘸一拐地走进房间,看到李萱萱已经躺下,便没有说话,径直走到桌子旁倒水洗漱。他洗漱的动作很慢,很仔细,仿佛在完成一件神圣的仪式。
李萱萱偷偷地打量着他,见他并没有注意到自己,便稍稍放下心来。她看着章倪洗漱,突然想到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明天去养猪场,衣服肯定会弄脏,那洗衣服的事情……
章倪洗漱完,端着洗脚水走到床边,弯腰将水盆放在地上,然后开始脱鞋袜。李萱萱看着他的动作,心里犹豫着要不要开口问问他。
“那个……”李萱萱刚想说话,就见章倪已经脱掉了鞋袜,露出了缠着纱布的双脚。她愣了一下,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章倪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李萱萱的欲言又止,他自顾自地泡着脚,一言不发。李萱萱见状,也识趣地没有再开口,只是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两人就这样沉默地各自忙碌着,直到章倪泡完脚,熄灭了煤油灯。房间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只有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依稀照亮着彼此的脸庞。
李萱萱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睡。然而,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身上一凉——原本盖在身上的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章倪卷走了一大半。
她不满地嘟囔了一句,伸手去抢,却感觉手里一空。她猛地睁开眼睛,看到章倪正拿着她的枕头,往自己那边……李萱萱难以置信地看着章倪,月光下,他棱角分明的脸庞显得格外冷峻,薄薄的嘴唇紧紧抿着,仿佛在进行着一场无声的抗议。
她一把抓住枕头另一端,气鼓鼓地说:“你干嘛?把枕头还我!”
章倪不为所动,用力一扯,李萱萱猝不及防,差点一头撞到他怀里。她气急败坏地松开手,怒视着章倪,胸口因为愤怒而剧烈起伏着。
章倪没有理会她的怒火,自顾自地躺下,将枕头调整到一个舒适的高度,然后闭上眼睛,似乎准备睡觉了。
李萱萱愣住了,她看着章倪,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一般。这家伙,是故意的吗?他明明知道自己怕冷,还抢她的被子和枕头!
夜里的凉意渐渐袭来,李萱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侧过身,看着背对着自己的章倪,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地朝他挪了过去。
感觉到身后的动静,章倪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但他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李萱萱咬了咬嘴唇,伸出手臂,轻轻地环住了章倪的腰。
章倪的身体瞬间紧绷起来,他猛地转过身,一把推开李萱萱,低吼道:“你干什么?!”
李萱萱被他突如其来的怒火吓了一跳,她委屈地揉了揉被推疼的肩膀,小声说道:“我冷……”
章倪深吸一口气,压抑着心中的烦躁,冷冷地说道:“冷就盖好被子!”
李萱萱看着眼前这个仿佛一座冰山的男人,心里又气又委屈。她一把扯过被子,将自己紧紧地裹住,不再看他。
房间里再次陷入一片寂静,只有两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在黑暗中交织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萱萱感觉身上的寒意越来越重,她忍不住又往章倪的方向挪了挪。
“你……”章倪刚想发火,却看到李萱萱瑟瑟发抖的样子,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翻了个身,背对着李萱萱,不再理会她。
李萱萱见他似乎没有再反对,便壮着胆子,慢慢地贴近他。感受到身后的温暖,她满足地叹了口气,闭上眼睛,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章倪却怎么也睡不着,他感觉到身后那具柔软的躯体,闻到她发丝间淡淡的清香,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他想要推开她,却又不忍心。
就这样,两人在一种奇怪的氛围中,度过了这个漫长的夜晚。
突然,章倪感觉到一阵凉意,他猛地睁开眼睛,发现李萱萱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整个人都贴在了他的背上……
他再也忍无可忍……章倪再也忍无可忍,一把推开李萱萱,把她往床里边推去,嘴里嘟囔着:“冷死了,你当我是火炉啊。”
李萱萱睡得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人推她,嘴里含糊不清地咕哝了一句什么,翻了个身,又继续睡了。
章倪看着她毫无防备的睡颜,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侧过身,尽量不去碰到她,可是没过多久,李萱萱又像一块磁铁一样,贴了上来。
章倪被她弄得一点睡意都没有了,他索性坐起身,看着窗外逐渐亮起来的天空,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第二天清晨,李萱萱是被章倪推醒的。
“起床了,太阳晒屁股了!”章倪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耐烦。
李萱萱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到章倪已经穿戴整齐,坐在轮椅上,正看着她。她这才想起,自己已经穿越到了这个陌生的年代,而且还嫁给了这个残疾的男人。
她气呼呼地掀开被子,坐起身,冷冷地看着章倪,说道:“你不会叫我啊?推我干嘛?”
章倪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转身离开了房间。
李萱萱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更加郁闷了。她快速地穿好衣服,洗漱完毕,走出房间。
章家其他人已经吃过早饭了,看到李萱萱出来,章妈热情地招呼她吃饭。
李萱萱随便吃了几口,便放下碗筷,准备出门。
“你去哪儿?”章妈问道。
“我去养猪场。”李萱萱回答道。
章妈点点头,说道:“去吧,路上小心点。”
李萱萱走出家门,沿着乡间的小路,朝养猪场走去。
清晨的阳光洒在身上,带着一丝暖意。李萱萱的心情也渐渐平静下来。她开始认真地思考自己未来的路。
来到养猪场门口,李萱萱深吸一口气,迈步走了进去。
“你就是李知青吧?”一个热情的声音响起,李萱萱抬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朴素的中年妇女正笑盈盈地看着她。
“我是妇女主任,你叫我王主任就行。”妇女主任热情地握住李萱萱的手,说道,“早就听说你要来我们养猪场帮忙,我们可是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你盼来了!”
李萱萱被她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她尴尬地笑了笑,说道:“王主任,您好。”
“走,我带你进去看看。”王主任拉着李萱萱的手,朝养猪场里面走去。
“我们养猪场啊……”王主任刚要介绍,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李萱萱,问道,“对了,你以前养过猪吗?”
李萱萱摇摇头,说道:“没有。”
王主任笑了笑,说道:“没关系,我可以教你。不过……”她顿了顿,压低声音,说道,“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这养猪啊……”
王主任凑近李萱萱,压低声音说道:“这养猪啊,可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猪圈里又脏又臭,你还得给猪喂食、清理猪粪,这活儿可不轻松啊。”
李萱萱愣了一下,她还真没想到养猪会这么“重口味”。看着王主任一脸认真的表情,她知道这不是在开玩笑。
“不过你放心,我会慢慢教你的。”王主任拍拍李萱萱的肩膀,“你刚来,先从喂猪开始吧。来,我带你去认识一下你的‘小伙伴’们。”
王主任领着李萱萱走到猪圈旁,一股浓烈的猪屎味扑面而来,熏得李萱萱差点当场晕过去。她强忍着恶心,捏着鼻子,小心翼翼地朝猪圈里看去。
只见一群肥头大耳的猪挤在狭小的猪圈里,有的在睡觉,有的在吃食,还有的在互相拱着玩耍。看到有人来,这些猪纷纷抬起头,用黑溜溜的小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李萱萱。
“别怕,它们不咬人。”王主任笑着说道,“来,把这个桶里的猪食倒进食槽里就行了。”
李萱萱接过王主任递来的木桶,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走到食槽旁,把桶里的猪食一股脑倒了进去。
猪食一倒进食槽,原本还懒洋洋的猪群顿时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地冲向食槽,开始疯狂抢食。
“哼哧哼哧”的声音此起彼伏,伴随着猪鼻子拱动食槽的声音,震耳欲聋。李萱萱被这突如其来的阵势吓了一跳,她慌忙后退了几步,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哈哈,没事,习惯就好。”王主任笑着说道,“我先去忙了,你慢慢喂,有什么问题再来找我。”
王主任走后,李萱萱一个人站在猪圈旁,看着眼前这群“疯狂”的猪,心里五味杂陈。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个堂堂大学生,竟然沦落到要来养猪的地步。
“哎……”李萱萱长叹一口气,认命地拿起木桶,开始一勺一勺地往食槽里添加猪食,试图控制住这群“饿死鬼”的进食速度。
“别挤,别挤,都有份……”李萱萱一边喂猪,一边小声嘟囔着。
突然,一只体型巨大的黑猪猛地从旁边冲过来,一头撞在李萱萱的身上。李萱萱猝不及防,被撞得连连后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啊!”李萱萱惊呼一声,手里的木桶也飞了出去,正好扣在了那只黑猪的头上。
“哼哧哼哧……”黑猪被突如其来的“帽子”吓了一跳,它拼命地甩着头,想要把木桶甩下去。李萱萱见状,吓得连忙爬起来,躲得远远的。
过了一会儿,黑猪终于把木桶甩掉了,它气呼呼地瞪了李萱萱一眼,然后又回去继续抢食了。
李萱萱拍拍身上的灰尘,无奈地摇摇头,这养猪的活儿还真是不容易啊!
忙了大半上午,李萱萱终于把所有的猪都喂饱了。她放下木桶,长舒一口气,感觉浑身酸痛,手上也沾满了猪食的味道。
“看来以后得随身带点香皂了。”李萱萱自言自语道。
她在水龙头下仔细地洗了洗手,然后才开开心心地回家去了。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李萱萱的心情逐渐平静下来。虽然养猪的活儿又脏又累,但她并没有因此而感到沮丧。相反,她觉得这是一种全新的体验,让她更加珍惜现在的生活。
“萱萱!”
突然,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李萱萱回头一看,只见李倩正站在不远处,笑盈盈地看着她。
“李倩,你怎么在这里?”李萱萱惊喜地问道。
“我来找你啊。”李倩走上前,挽住李萱萱的胳膊,“走,我们去那边树荫下聊聊天。”
两人来到一棵大树下,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坐下。
“怎么样,结婚后还习惯吗?”李倩关切地问道,“章倪他……对你怎么样?”
李萱萱知道李倩想问什么,她微微一笑,说道:“挺好的,他对我很好,家里人也都很好相处。”
“那就好。”李倩松了一口气,“我还担心你受委屈呢。”
“怎么会呢。”李萱萱摇摇头,“我在这里过得很开心。”
“那就好。”李倩点点头,然后压低声音问道,“你……还记得周玮吗?”
李萱萱愣了一下,随即皱起了眉头:“怎么突然提起她?”
李倩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今天碰见她了……”
李倩话音未落,就见李萱萱猛地站起身,脸色铁青,眼里仿佛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李倩被李萱萱突如其来的怒火吓了一跳,她连忙解释道:“你别激动,我就是听她说……”
“她说什么了?”李萱萱紧紧地攥着拳头,咬牙切齿地问道。
李倩叹了口气,说道:“她说……说你当初为了回城,故意接近章倪,还说你嫌弃章倪是个瘸子,早晚会跟他离婚……”
“她胡说!”李萱萱气得浑身发抖,“我根本就没有这么想过!”
李倩连忙拉住李萱萱的手,劝慰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没有。但是……你也知道周玮那个人,最喜欢在背后说人闲话了。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我怎么可能不跟她一般见识!”李萱萱气愤地说道,“她怎么能这样污蔑我!”
李萱萱越想越生气,她猛地甩开李倩的手,转身就走。
“萱萱,你去哪儿?”李倩连忙追问道。
“我去找她!”李萱萱头也不回地说道,“我倒要问问她,凭什么这么说我!”
“萱萱,你别冲动!”李倩拉住李萱萱,苦苦劝道,“你去找她有什么用?只会让她更得意忘形罢了。”
李萱萱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知道李倩说得对,去找周玮只会让自己更加生气,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那你让我怎么办?”李萱萱无力地问道,“难道就这样任由她胡说八道吗?”
李倩沉默了片刻,说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时间会证明一切的。你只要做好你自己,不用理会那些流言蜚语。”
李萱萱看着李倩真诚的目光,心中的怒火渐渐平息下来。她点点头,说道:“你说得对,我不应该为了这种人生气。”
“你能想通就好。”李倩笑着拍了拍李萱萱的肩膀,“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你一个人也要照顾好自己。”
“我知道,你也一样。”李萱萱目送着李倩离开,心里五味杂陈。
李倩的身影消失在路的尽头,李萱萱转身往回走。就在这时,她突然注意到不远处的墙角后面似乎有个人影一闪而过。
李萱萱心中一惊,连忙快步走过去,却发现那里空无一人。
“难道是我看错了?”李萱萱疑惑地自言自语道。
她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于是便转身离开了。
然而,李萱萱不知道的是,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刹那,一个娇小的身影从墙角后面走了出来,目光阴冷地注视着她的背影。
李萱萱回到家门口,却发现有些不对劲。平时这时候,院子里应该放着章妈洗好的衣服,今天却不见了装着衣服的木桶。更奇怪的是,厨房的烟囱里竟然还冒着滚滚浓烟。
李萱萱心里一紧,放轻脚步,慢慢地朝厨房走去……“章倪,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