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回答壮大姐的提问,就站在原地看着她,总觉得这个女人有点奇怪。
见我不出声,这壮大姐心虚地笑了几下,偷眼朝越野车里看了看。
“你说那些脏东西,它们能跟人说话不?”她目光贼溜溜地闪烁着问。
“能。”我故意吓唬她说。
“能……能说话呀?”壮大姐惊慌地问道。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突然这一个大嗓门的关系,陈涛终于放下了手里的书,开门下车走了过来。
壮大姐一看陈涛来了,赶紧从我身边躲开,转身就往家里的方向走。
时不时的,她还会回头看一眼,发现陈涛在盯着她看,她干脆小跑起来一溜烟地钻进了房间路。
“她跟你说什么呢?”陈涛过来问。
“问了我一些关于鬼的事。”我纳闷地说:“她反应有点奇怪,问我鬼能不能说话。我告诉她‘能’,她就害怕心虚了。”
陈涛点了点头,朝着郑守才家那趟房扬了扬下巴说:“走,咱们去看看。”
我跟着陈涛再一次来到郑守才家的院子前。
漆黑的大铁门已经紧紧锁上了,陈涛抬手在铁门上面敲了几下,高声说:“郑唤兄,出来开下门,有事问你。”
铁门咣当咣当响了好半天,那个壮大姐才犹犹豫豫地出来开了锁。
门向外推开一半,那大姐立刻用壮硕的身体堵住了大门,显然不想让我们进院。
陈涛盯着她,没急着提问。
壮大姐眼珠子滴溜溜直转,但很快又像是想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扬脖子眼神坚定地看着陈涛说:“你有啥事啊?警察也不能随便砸别人门进别人家,你得有搜查证!”
陈涛笑了笑,语气和蔼地说:“我就想问问昨晚你家有没有遇到什么怪事。比如,听到怪声,看到怪影之类的。”
“我们什么都没看见!”壮女人使劲摇头说。
“你丈夫呢?”陈涛问。
“屋里睡觉呢!”她扯着嗓门说道,之前觉得她是喜欢带头挑事,但现在看起来却感觉她在给自己壮胆掩饰心虚。
“能让他出来一下吗?关于你弟弟的事,我还有一些问题想和他确认一下,希望你们能配合。”陈涛心平气和地说道。
“我弟弟的事不是过去了吗?都几个月了,还要确认啥?”壮女人瞪着眼珠子,眼神有些飘忽。
我在旁边默默看着,突然目光移向她家的里屋房门,指着那里惊呼道:“郑守才!”
壮女人被吓得一声尖叫,原地来了个跳转身。
她身后啥都没有,但我却继续抬手指着房门口大声说:“郑守才,她是你姐,你不能害她!”
一听到这话,壮女人“妈呀”一嗓子,咣当一膀子撞开了大铁门,猫着腰躲到我身后,两只大手紧紧抓着我的肩膀。
“阿弥陀佛上帝保佑,你快点滚蛋,赶紧滚蛋!”壮大姐在我身后闭着眼睛嘟囔着。
我听得噗嗤一下笑出了声,也没去纠正这大姐的错误说法,只冲陈涛递了个眼神就继续向空空的房门大喝道:“郑守才,你别乱来!喂,你怎么还进屋了!”
陈涛也很配合,喊了一声“站住”就迈步进了院子。
我紧跟在陈涛身后,跨过院门来到了里屋。
这屋子里面死气沉沉的,没什么动静。
我俩看了眼门口的小屋,没人。继续往里走,在大屋火炕的角落看见了三个人。
一对老夫妻蜷缩在炕角,低着头不敢朝我们这边看。还有一个中年男人弓着腰,背靠着墙站在炕边。
他们显然都在害怕着什么东西。
比如……
“郑守才!你别靠近他们!”我跟随着直觉喊了一嗓子。
火炕上的老夫妻吓得一哆嗦,尤其是老太太,直接带着哭腔喊了起来:“你不能怪妈呀,妈也不想的,你要怪就怪……”
“妈!”炕边的中年男人突然大喝了一声。
老太太顿时收了声,身体哆嗦得更厉害了,比起害怕郑守才的鬼魂,她似乎更害怕炕边的中年男人。
这时,那中年男人抬起了头,他的目光异常凌厉,透着满脸的阴森。
我打量了一下这个男人。
他40多岁,人很瘦,头发湿漉漉的,身上的灰布背心也湿透了,紧紧贴在干瘦的身体上,都能清晰地看到肋骨的轮廓。
“谁让你们进来的?赶紧从我家里滚出去!”他声音低沉地吼道,牙齿左右锉着。
我没法开眼看他,不知道这人是中邪被上身了,还是本性就这么凶狠。
但陈涛貌似很有对付这类人的经验。
就见他不紧不慢地沉声问道:“你叫李火旺,郑唤兄的丈夫,对吧?”
“从我家里出去!都给我滚出去!”这个叫李火旺的男人继续大吼道,但两只手却背在身后,好像在身后藏着什么东西。
“你身后是什么?”陈涛问了一句,走过去伸手就要去抓李火旺的肩膀。
李火旺突然“啊”地大叫一声,右手猛地从身后抽出一把菜刀,对着陈涛的脑门就砍了下去。
陈涛似乎早有准备,抬手抓住了李火旺的手腕,下边一个腿绊,干净利索就把李火旺给放倒在地。
菜刀摔脱了手,转着圈滚到了房门口。
我刚要过去把菜刀踢远一点,可那个壮大姐郑唤兄却红着眼珠子从外面冲进来,弯腰捡起菜刀,回手咣当一声紧紧关了房门。
“你们……你们放开我老公!不然你们今天谁都别想出去!”她声音颤抖地威胁道,手里的刀都跟着剧烈摇晃。
“别废话,砍他们,快砍他们!”李火旺趴在地上大喊道,拳头用力捶打着地面。
壮大姐身体一哆嗦,随后嗷嗷叫唤着就朝陈涛冲了过去。
我有些意外,没想到她竟然完全无视了我的存在。
那我必然要让她付出代价了。
我一步追上去两手一抓她的手腕,使劲反关节一扭。
大姐疼得“哎呦”一嗓子,菜刀当啷啷掉在地上,被我一脚踢到了床柜下面。
这大姐还没完了,伸过来另一只手要抓我的头发。
我是刚剃的和尚头,她一把抓了个空。我趁机使劲再一扭手腕,疼得她顿时跌跪在地上,嘴里嗷嗷直叫。
两口子都被控制住了,可火炕上那对老人这时却来劲了。老头下来炕,左右瞄了几眼,伸手抓起了一张板凳颤抖着举起来,就要往陈涛身上砸。
陈涛瞪着眼怒喝一声:“放下!”
老头吓得一哆嗦,身体踉跄着向后一退,板凳“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人也仰在了炕边不敢再上前半步。
老太太依旧蜷缩在火炕的角落,抱着脑袋呜呜咽咽地哭,但她的哭声没有让郑家这两口子消停,尤其是那个李火旺。
“警察打人了!快来看啊,警察打人了!”他扯着嗓子在地上嚎。
壮大姐好像明白了什么,也跟着大喊:“警察打人啦!警察打人啦!”
两口子在屋里来了个男女对嚎。
陈涛根本不搭理他,只用左手就把李火旺的两个手腕死死攥住了,空出了右手打了个电话。
“谦儿,我在郑守才家,带手铐过来,两副。”
不一会,徐晓谦风风火火地跑进了屋。一副手铐扔给陈涛,他自己则拿着另一个过来帮我把郑守才的壮姐姐给铐了起来。
看到女儿女婿被抓了,炕上的老太太哭得更大声了。
她向着炕边爬了几下,张着手求饶说:“求你们了,别抓我闺女,他们没啥错,错的都是我那个杀千刀的败家小子。求你们放了我闺女吧,求求你们了。”
陈涛压根没理会炕边的老头老太太,依旧把李火旺死死按在地上,尽管已经铐上了手铐。
地上趴着的李火旺和壮大姐还在不停地嚷嚷,他们的喊声也引来了周围的邻居。
有好几个直接进了院子,趴在门口探着脑袋往屋里看,但最多就是七嘴八舌地议论议论,谁都没敢进来。
徐晓谦顶着乱糟糟的喊叫声问:“这是啥情况啊?”
陈涛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火炕边的老夫妻。
老太太还在那里哭,身体一抽一抽的,根本没办法回答什么。
老头子愣愣地僵在那里,眼神飘忽,过了好一会才发现陈涛在看他。
他张合了一下嘴巴,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但看看趴在地上还在叫唤的李火旺,又把到了嘴边的话硬是给咽了回去。
“郑守才的死另有文章。”陈涛的声音很大,比平时大得多,像是故意说给院子外面那些看热闹的村民听的。
徐晓谦很配合地接话问:“所以,不是牛杀人吗?”
“这就得问……”陈涛话说一半,视线慢慢转向了壮大姐郑唤兄。
我立刻大声说:“不用问她,直接问郑守才就行,如果有人害他,就让他回来报仇,一命偿一命!”
郑唤兄撕扯着嗓子还在那里嚎着,可一听到我说“一命换一命”,她突然就收了声,整个人跪在那里瑟瑟发抖。
我继续演戏对着空气说:“郑守才,是你姐把你害死的吗?”
还没等我继续演下去,炕边的老头突然踉跄着扑到郑唤兄跟前,张开双臂护着自己的女儿向我连连摇头说:“不是我家唤兄干的,不是她!杀我儿子的,是……是……是李火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