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轻柔想到项飞处理事情的时候,时间往往不太稳定,点了点头,留下了他的车钥匙,缓步走向了马路对面的咖啡馆。
“老弟,你可别急着走啊,不然我这秘制豆腐,可就尝不到了啊。”店主等到赵轻柔走了,才回过神来,看到项飞似乎也要走,连忙说道。
“我倒,把这事儿给忘了,那这样吧,一会儿豆腐烤好了之后,你找个人帮忙送一份给刚才的那位女孩,有没有问题?”项飞说道。
“这个……那种地方,比较高档,我这里的东西,味道虽然不错,但烟火气重了一点,怕是进不了他们的门。”店主一脸为难地说道。
“那算了,下次我们再来吃吧,一起来吃,今天这份豆腐,就随缘送给某位顾吧。”项飞一直觉得,真正的美味,就要和心爱的人一起品尝,所以,也不打算一个人独享。
“那好吧。”店主听了,显得有点失落。
正在这时,赵轻柔却是去而复返了,笑道:“突然想起来,这里还有一份美味的豆腐在等着我们呢。”
“呵呵,那就一起尝尝吧,反正也不急。”项飞笑道。
牛百万虽然很急,但是现在有求于项飞,也只得闷闷地坐了下来。
烤豆腐的确很美味,外焦里嫩,口感绝佳,项飞吃得带劲,赵轻柔吃得也是食指大动,只有牛百万一个人,坐立不安,味同嚼蜡。
遇到这么个煞风景的大灯泡,项飞也有点无奈。
尝完店家的秘制豆腐,夸赞了一番,目送赵轻柔走进了对面的咖啡厅后,他才带着牛百万走向了不远处的公园,准备为他的问题把把脉。
自然的,这一顿请,最后还是牛百万抢着买的单,花了四千多,这点钱,对他虽然不算什么,却充分表达了他的诚意。
两人在公园的长椅上坐定后,项飞开门见山地问道:“自从你弟弟死后,有多久没睡过安稳觉了?”
牛百万听了,整个人一下垮了下来,道:“我的黑眼圈,很重吗?”
“没有,但整个人有点油尽灯枯了。”项飞笑道。
“这么严重?”牛百万惊悚地问道。
“嗯,幸亏你是遇见了我,否则,最多半年,必死无疑,而且,还查不出死因。”项飞说道。
“大师救我!”牛百万听到这里,早已经精神崩溃了,连忙向项飞求救。
“把你身上的情况,如实说出来吧,不得有丝毫隐瞒,否则,我也救不了你,也不会去救。”项飞正色道。
“好的,我弟弟,是个天才……可惜,他身体不好……”
牛百万说到这里,脸上现出一丝痛苦之色,顿了几秒,又说道:“那本成名作,确实是他写的,不过,他从十五岁就开始写书,因为是未成年,所以,当时签电子合约用的是我的身份证,事实上,那本成名作,因为他写得太用心,经常黑白颠倒,写到三百万字的时候,身体就彻底垮了……”
“但是那本作品,我大学时也看过啊,后面一百万字,似乎也没有滥尾,水准把持得很高的,若是你有那种水平,也不至于写一本被人骂一本吧?”项飞说道。
“因为我弟弟……后面几十万字,其实是他在病床上撑着熬出来的,他有一点精力,就录音,然后,我就把录音转化成文字,帮他上传,但即便这样,最后十几万字,他依旧没有挺住,文还没写完,就突然去世了。”牛百万难过地说道。
“那你是怎么结尾的,狗尾续貂?”项飞说道。
“不是,我本以为,他这一走,这本书就只能太监或烂尾,我在这方面表现平平,也确实没有写书的天赋,但是,我没想到,他即便是死了,也不甘心,每天晚上都托梦给我,那些话,那些情节,就像是在耳边亲口说的一样……”
“刚开始,我很高兴,因为我也很喜欢这本书,这本书,赚的钱也越来越多,但是,等到这本书结束之后,他依旧天天晚上在我的耳边说话,我不写,也不行,写,又非常痛苦……”牛百万说到这里,欲哭无泪。
“那行,我去和你弟弟聊几句吧。”项飞听了,淡淡地说道。
听到这话,牛百万惊得一下站了起来,道:“他真的还在?你能看见?”
“当然,我若没有这点能耐,怎么帮你?”项飞说完,就直接从原地消失了,一步跨入了牛百万弟弟的墓界。
“我……服了……就冲你这能耐,谁能抢得走赵轻柔……”牛百万在心里哀嚎道。
“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一直跟着你哥?”项飞看着瘦瘦的灵魂,温和地问道。
“我叫牛千军,横扫千军之意,我之所以跟着他,不是想害他,而是想帮他一把,让他也能自己写出一部成名作来,这样,我也能安心地去了。”牛千军说道。
“真是兄弟情深啊,可是,你想过没有,写作,只是你的爱好,却不一定是他的爱好,你可以靠这个,施展自己的才华,获得自己的人生价值,享受幸福的生活,但他不一定,甲之蜜糖,乙之砒霜,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项飞说道。
“我当然明白,可是,我没得选择啊,我们兄弟俩,相依为命,父母很早就过逝了,他没有一技之长,我便只能用自己最擅长的,去帮助他,至少,引他走上这条路,一辈子可以衣食无忧,别的路,我也没底气,也没那个能耐。”牛千军坦率地说道。
“但是,几年过去了,为了锻炼他的创作能力,你做到了吗?他后面的那几本书,似乎并没有太大起色吧?完全是在啃你的老本。”项飞说道。
“那不能全怪他,写作功底的提升,不是一日之功,我成名之前,也写了很久,虽然活着的时候,就有意引导他,但他似乎并不上心,我死之后,每晚念叨的,也都是创意、情节、人设和构思等,具体的写作技法,我都让他自己去摸索,所以,对他而言,还是有些难度的。”牛千军说道。
“你就不要自欺欺人了,我也是中文系的,你已经帮他把最难的几步带过了,他的表现还只是这样,你就真的没有觉悟吗?像你这么有才情和天赋的人,只有一个,他永远替代不了你!”项飞说道。
听到这里,牛千军沉默不语。
“我知道你喜欢写作,希望自己能多留一些作品在世间,可是,你现在用的这种方法,既是在折磨你哥,也是在折磨你自己,放手吧。”项飞劝道。
“难道我真的做错了吗?”牛千军有些迷茫地问道。
“你没有错,你的初衷,也是为了帮你哥,可是,靠着你当初那本书累积的名气,他早已经赚够了生存的资本,就算他以后不写书,只要不嫖不赌不染毒,稍微理一下财,过日子也足够了,是时候让他去选择自己的生活了。”项飞说道。
“啊?他已经赚到这么多钱了?”听了项飞的话,牛千军诧异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