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早膳,几人沿着街道散步。
与京城不同,郊区的民风要更开放一些,街上的女子都没有戴着幂离,这样的市井气,云书清颇为喜欢。她没有戴幂离,但是戴了个轻便的帷帽,没办法,这张脸太引人注意了。
她瞥了一眼身边的谢从琅,这厮与她并肩而走,露出一张清俊如玉的面庞。因为远离京城,他就开始放飞自我了,迫不及待的舍弃了轮椅。
谢从琅紧紧牵着她的手,云书清有些嫌弃,“牵你的手下去,我们女孩子要逛街呢。”然而到底没有推开谢从琅,毕竟这么英俊的丈夫,若是走丢了可就亏大发了。
沿着石板路而行,道路两侧是石头堆砌而成的房子,云书清听着蔚风讲这小镇的来历。
原来这镇子叫石水镇,相传两百年前,这里还是一片湖泊,不知怎地,湖水突然干涸,湖底露出了一大块巨石。
后人将巨石凿成碎石,修建了这么一个小镇,在这里定居下来。
云书清不由感叹,果然是时移物换。
“夫人,婢子倒是听说过一个传说,一百年前,一场地动过后,石水镇的镇中心被震出了一片池塘。当时的镇长便用当年开凿巨石剩下来的石料雕了一座石像,立在了池塘里面,此后百年,池塘里的水一直没有干涸。”冰华迫不及待的说道。
云书清倒是颇感兴趣,对谢从琅道:“我倒是对那座雕像感兴趣,咱们去看看吧。”
谢从琅对云书清百依百顺,自是没有拒绝。
他们随便找了个人一打听,就知道了雕像的方位。
云书清原本以为会看到一片光秃秃的池塘,没想到眼前的景象甚是漂亮。
晨曦撒在了水面上,水面波光粼粼,如落入了一片碎金。池塘周围长满了杂花异卉,据说也是天然长出来的。水中央,是一座石像,得有两仗,云书清需要抬头才能看到石像的全貌。
那是一个胡须很长的老者,云书清原本以为会是风情万种的神女,乍见这个老者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猜想,想来这是石水镇德高望重的先辈吧,然而当她再细看石像的面貌时,却吃了一惊。
云书清闭上眼睛,再度睁开……
谢从琅察觉到握在掌心的小手有些发抖,问她怎么回事。
云书清半晌没有说话,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没什么,就是,这座石像有点眼熟。”
岂止是眼熟,老者与她前世的爷爷长得一模一样。
云书清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石像看,她已经多久没见到爷爷了,为什么,会在这个陌生的朝代看到爷爷的石像?应该不会是巧合吧?
“我想见一见镇长。”
谢从琅觉得疑惑,如果只是觉得眼熟的话,为何想要去见石水镇的镇长呢?不过他并没有多问,他选择妻子。
石水镇的镇长是个中年男子,蓄着两撇山羊胡子,其貌不扬,看上去一副忠厚老实的样子。
“你是那座石像?”镇长捻着胡须说道,“说起来,那历史可就久远了,我也是看咱们石水镇的镇志才得知,原来在一百年前,地动过后石水镇爆发了一场时疫,正好有个游方大夫路过石水镇,出手医治石水镇的居民。因为他当时是石水湖岸边熬的药,后来又在石水湖旁义务接诊,当时的镇长为了感激他的恩情,因此立了他的石像。”
“晚辈,可以请问一下,那位大夫的名讳吗?”云书清的声音有些发抖。
镇长想了想,说道:“镇志记载,大夫姓云,但是名讳倒是不清楚。”
姓云,会医术,又与爷爷长得那样的相似。
云书清心情激荡不已,如此多的巧合,当真是耐人寻味。
她的爷爷与这游方大夫应当是一人。
那么,爷爷与她同样是穿梭到了古代吗?只是爷爷要比她早来一百年?
云书清有些头疼,如果是这样的话,一百年过去了,爷爷也早已不复存在了吧?
刚刚升起的希望转瞬就落空,她难掩失望,情绪也低落了下来。
不对。
云书清转而就想到,她的爷爷曾经给她留过一纸方子。
“这是爷爷我研究出来治瘟疫的方子,你收好。”
云书清还记得自己当时听了先是质疑,“爷爷,您在逗我玩吧?我为什么会需要这个?”
爷爷当时只是瞧着她,似乎陷入了长远的回忆。
莫非,她的爷爷是从古代穿越到了后世?
镇长接着说道:“老大夫走得太匆忙,他走后的第二十年,又来了一个赤足和尚,说什么大梁百年之内还有一场罕见的天灾人祸,这不是在睁眼说瞎话吗?咱们大梁风调雨顺的,怎么可能会发生灾祸?”
云书清没有说话,镇长却被勾起了说话的兴致,“说起来,咱们石水镇除了有一段悠久的历史外,从前穆亲王打完胜仗班师回朝,就小住在咱们镇子上。”他一副自得的样子。
云书清心想,若是放在现代社会,这么一个镇子一定会被营销成网红小镇的吧?
她没有多说什么,辞别了镇长后,她又去石水湖晃了一圈,然后蹲在岸边观察着那些花花草草。
原本以为这些只是不知名的野花,仔细留意过后才发现,这些居然是药草。
云书清激动的扯了扯谢从琅的袖子。
“怎么了?”谢从琅问。
“这些药草,”云书清平复了下心情,“其中有两味是我给你开的方子里需要的,错不了!没想到会在这里找到!”
谢从琅听了,也是精神一振。
他相信云书清,既然云书清说面前的植物是,那么就一定是。
接下来的几日,几人一直留在石水镇没有启程。
云书清将药草摘了下来,晾晒过后小心的收在布袋里。
花千里也是个医痴,这几日也一直待在石水湖旁研究。
镇子上的百姓何时见过这么多相貌出众的人,尤其是那些未出阁的小姑娘们,将栈围了个水泄不通。还有大胆些的,一旦见到合眼缘的公子哥儿,就将手里的帕子、绒花往他们身上丢。谢从琅每回出门都很受欢迎,当然,最后最狼狈的也是他。
云书清正翘着腿嗑着瓜子,花千里兴致勃勃的冲过来,“你这是什么好运气?随随便便就能够找到这么多稀罕的药材!”
“没办法,人走运的时候就是走在大马路上都能见到银票。”云书清悠哉悠哉的晃着脑袋,“现在给我相公的药方子里只差了四味药材,相信很快就能够找到的。”
花千里虽然不想打击云书清,但还是实话实说:“说实话,你能够找到前面的药材,都是瞎猫碰到死耗子。还差的几味药材,恐怕是千金难觅。”
云书清抿了抿唇,说道:“闭上你的乌鸦嘴吧!我一定能够找齐所有的药材。”
花千里不好多说什么,捧着药草颠颠儿的走了,女人太麻烦,还不如研究他的医术。
离开石水镇的时候,天空飘下了细雪。
云书清窝在马车里,一边看着话本子一边吃零食,偶尔会与谢从琅吐槽一两句。
“张嘴。”云书清说道。
谢从琅还以为妻子又要给他投喂,乖乖的张开嘴巴,嚼了一下,有些苦涩,原来是橘子皮。
云书清促狭的笑道:“你不会以为我会喂你吧?”没让他给她喂东西就不错了。
谢从琅默默吐掉橘子皮,又被欺负了,他真是好惨。谢从琅握着云书清的手腕,将她手中剩下的橘子叼走。
云书清:“……连媳妇的零食都要抢,谢从琅,你可真行。”
“谁让你刚刚欺骗我,”谢从琅一点儿自觉都没有,反而洋洋得意的说:“不如你再喂我?”
“继续喂你吃橘子皮?”云书清挑眉看他。
“媳妇给的所有东西我都甘之如饴。”
“美的你,”云书清伸手从果盘中拿了一个橘子,“快剥皮,我要吃。”
谢从琅乖乖接过橘子,将橘子皮剥了,还细心的将白色的丝络挑干净,这才递给云书清。
云书清眯着眼睛享受的说道:“真甜。”然后迅速塞到了谢从琅的嘴中。
谢从琅没想到自己还有这待遇,受宠若惊的同时险些将嘴里的东西吐出来。
“这就是你说的真甜?”简直快把他的牙酸倒了。
“这不是你买的橘子吗?”云书清看着他的表情,幸灾乐祸的笑道:“你可不能浪费,剩下来的都是你的了。”
谢从琅:“……”得,媳妇这么贪嘴,好吃的也轮不到他,想了想,挑开轿帘,喊来成玉,“王妃体恤你们一直护着我们,这些橘子你们两个拿过去分着吃吧。”
云书清:啧,原本单纯又好欺负的穆王爷怎么也学坏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