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已入夜,云书清是被冻醒的。
她身上披了一件男子的外袍,再看他的表哥,正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云书清起身,在石室内走来走去,这间石室应是在天然形成的基础上加以人工开凿的,门是石门,云书清站在门后发了一会儿呆。
恰在此时,表哥也醒了,他走过来,站在云书清身边,说道:“我来把门推开。”表哥摩拳擦掌,一使力,门居然推不开。表哥继续使力,石门还是纹丝不动,他咬了咬牙,使出吃奶的力气,可是门就是一点儿缝隙都没有松动。他挫败的放弃了,和云书清一块儿站着发呆。
“那个……表妹,你在想什么?”表哥看着云书清。
云书清眨眨眼,有些羞赧的说道:“我想解决一些私人问题。”
表哥:“……哦。”
说到这儿,他也有些想出恭了。
这儿只有一间石室,除了光秃秃的墙,就是几块石头,他们孤男寡女的被关在这儿,着实尴尬。
“我们不会真的要被关到明天晚上吧?”表哥忍不住问道。
云书清笑着看他,眼中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怎么,表哥等不及想要洞房了?”
表哥摸了摸鼻尖:“才没有!”
“话说回来,你当真有妻儿了?”
表哥登时窘迫,“这不是为了脱身嘛。”
云书清颇为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难为表哥了,不过做了压寨相公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以后在这山上,你就可以威风凛凛的发号施令了。”
谁愿意做一群土匪的头目啊?表哥一点儿也没有被安慰到,他疑惑的望着云书清,“你就不感到害怕?”寻常女子被人绑架了,不应该会浑身颤抖,泪流满面,再胆小些的会寻死觅活的吗?为什么他这个表妹异于常人,不仅没有害怕,还在这儿逗他玩呢?
云书清幽幽说道:“害怕呀,这不在安慰你缓解一下气氛嘛。”
表哥说不出话来了,她这是在安慰他吗?分明在一个劲的往他心窝子上戳刀子。
云书清向来就是随遇而安的性子,若非现在迫切的想要方便,她估计还会躺地上睡觉。云书清弯腰捡起石头,有一搭没一搭的砸着石门。
“你在做什么?”
“吸引那些山贼过来啊。”云书清理所应当的说道,一面又随意和表哥说着话:“我瞧你的样子,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唉,男子汉大丈夫这么文弱怎么能行呢?”
这是被鄙视了吗“表哥感觉心口又被捅了一刀。
“不过你也别感到不好意思,京里面比你还要身娇体弱的公子哥儿比比皆是。”
表哥:他这个表妹一张口真是能气死个人。
“你怎么能确定你敲门会引起人的注意?”
“你没闻到酒香味吗?”云书清满脸的理所应当。
表哥呆呆的看着密不透风的石门,所以她是怎么闻出来的?
云书清抬手指了指头顶一个小小的缺口,“这里有通风口。”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外面果然有人过来。
来人操着粗犷的口音嚷嚷道:“干啥咧,大晚上的不睡觉,在那抓耗子呢?”
石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云书清这才留意到,这石门的设计,只能从外面往里推。
云书清连忙赔着笑:“大哥,这不我想方便一下,屋里面又没有地方给我方便,你看能不能带我出去解决一下啊?”
那汉子浑身的酒味,醉醺醺的说道:“你让俺放你出去俺就放?你跑了俺上哪儿把你抓回来?”
“大哥,我一个弱女子,哪里有那个胆子跑啊?你们这么多人在,我也跑不掉啊?再说了,我中了你们的软骨散,想跑也没那个腿脚啊。”云书清笑得一脸无辜,湿漉漉的眼神望着汉子,“大哥,你就行行好吧。”
汉子哪里禁得住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子冲着他撒娇,当下咧咧嘴,道:“得嘞,妹子你就跟俺出来吧。”
表哥连忙抬脚也要跟出来,汉子瞪着他:“你出来干什么?”
“我,我也想出恭。”汉子足足高出表哥一个头,表哥有些发怂。
云书清道:“大哥,我这表哥也中了软骨散,跑不远的,您就让他也出来解决一下吧,别回头憋不住了弄脏了你们的地盘。”
汉子许是喝醉了,脑袋不太灵光,便答应了下来。
云书清假装步履不稳的跟着汉子出去,时不时的要扶着石墙而行,似乎不扶着墙就要摔倒。
表哥跟在后面,看着云书清浮夸的表演,不禁感到牙酸,云书清似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回头瞪了他一眼,表哥连忙学着云书清的动作别扭的走着。
越往外走,表哥闻到了浓郁的饭菜的香味,以及一群汉子们说笑的声音,这些粗鲁的汉子们用方言讲着荤段子,云书清听懂了也只假装没听懂。表哥有心想通过他们的话语了解一些情况,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没听懂。只听汉子们一阵哄笑,云书清也露出一丝笑意,表哥忙问:“表妹,他们在说什么?”
云书清收起笑容,哪里敢告诉他,这些人在讲黄段,只说道:“你都听不懂,我怎么可能听得懂?”
当他是三岁小孩呢?表哥有些气鼓鼓的别开脸。
云书清揉了揉脸,差点露陷。
他们经过那群汉子的时候,就听一个土匪高声调笑:“呦,张大柱,这就是大当家和二当家看上的那两人啊?”
“去去去,老大和老二看上的人,你们几个糙汉子也敢盯着看,就不怕他们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这么俊的姑娘少爷,能多看两眼,就是被挖掉眼珠子也值了。”
几人唾沫横飞的调侃着,几双眼睛肆无忌惮的打量着云书清和表哥。
表哥有些不自在,往云书清身后缩了缩。
云书清揉着衣摆,低着头,装出一副柔弱的小白兔的模样,实际上心里面忍不住想把表哥拎出来挡在她面前。
汉子们调笑归调笑,却不敢对云书清他们动手动脚,想来是顾忌到他们的当家的。
张大柱痛饮了一大碗酒,带着云书清与表哥出去。
云书清虽然乖乖的跟着张大柱,不过也没忘记打量四周的环境。
他们此刻是处在半山腰,四周树木繁密,参天如云,抬头不见星光月辉。
难怪她失踪了这么久,她的人都没能找到她。
云书清望着醉得几乎站不住的张大柱,指着一个方向道:“我先去那边的林子里解决一下,你们不许偷看。”
张大柱大着舌头:“谁……谁要偷看,你这小娘子,快点儿去!别磨磨唧唧!”
云书清跑到林子里,迅速解决了生理问题,然后偷偷撕下自己裙摆的一块布料,系在了灌木上,然后她状若无事的走了回去。
两人都解决完了问题,跟着张大柱回山洞。
云书清有意套话,便甜甜的开口:“大哥,我马上就能成为你们大当家的夫人了,我想问一下,你们这些土……英雄好汉,一共有多少人啊?”
张大柱得意的说道:“俺们弟兄得有三百好几十人,不过现在只有二十几人在这山上。俺们大当家的有五个婆娘,不过小娘子你放心,以你的姿色,一定能当正头娘子的。”
我谢谢你啊……云书清笑容有些僵,好在张大柱也没有看到,他接着侃侃而谈:“不过你这表哥就没那么好福分了,俺们二当家的有二十多个相公,你往后能不能得宠可就说不定喽……”
表哥:……他现在一头撞死在这树干上还来得及吗?
云书清忍不住想笑,她揉了揉鼻子,忍住!“那说明我表哥有福气啊!想想,你们二当家的如果不是国色天香的大美人,怎么可能还会有二十多个男子死心塌地的跟着她?”
张大柱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
三人回了山洞,云书清眼巴巴的看着桌子上的酒菜,“大哥,实不相瞒,我晚上没吃饱,我能跟你们再吃一点儿吗?”
表哥险些跌倒,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吃吃喝喝?
汉子们显然不拘小节,阔手一挥,“来,尽管敞开了吃!”
云书清也不气,直接坐了过去,先给自己倒了碗水,“小妹不会喝酒,就以茶代酒,敬各位大哥一杯!”她动作爽利,哄得一群汉子大笑连连。
汉子们将自己面前的酒一饮而尽,云书清拿过酒坛子,挨个替各位倒满酒,又敬了汉子们一碗酒,汉子们被吹捧得晕头转向的,一晃儿的功夫,就被云书清哄着喝了三四碗酒。
云书清笑道:“我有些困倦了,我就先回去休息了,等咱们改日再喝几杯。”
回到石室,张大柱将石门关好,接着回去喝酒。
表哥问道:“都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吃吃喝喝?”
云书清瞥他一眼,“不然呢?”
表哥被噎了一下。
云书清接着道:“你放心吧,我给他们下了药,等会儿有他们好受的。”
土匪们将她身上之前的东西都搜刮了去,只是大概碍于她即将是他们老大的女人,不敢再进一步搜身,她贴身的药瓶还在。
只不过,那么一点儿的药,再稀释了,分给几个人服下,效果恐怕就大不如前了。
云书清也只是为了拖时间,她出去的时候在灌木和树枝上留下自己衣服上的布料,又在石头上留下划痕,希望她的人能成功的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