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件急得不得了的大事。
门外站着的是沈默。
这个时候只有他来敲门，裴渊即使有再大的怨气也得忍着。
沈默一脸严肃，“京城来人了，是小公爷。”
李承宣？
恰好走出房门的沈初听到这一幕，不由惊讶地挑眉。
裴渊神色也凝重起来，看到她出来，拉着她的手道：“走，咱们一起去见见李承宣。”
李承宣正在花厅里，捧着一个大碗咕嘟咕嘟喝茶。
他身上的衣裳皱皱巴巴，沾满了泥土，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认识李承宣近五年，沈初从来没见他这么狼狈过。
她疾步上前，追问：“发生什么事了？”
李承宣正抱着大碗狂喝水，听到她的声音，一下被呛到了，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
红袖凑过来，小声说：“小公爷已经喝了整整一壶茶了，这的渴得多厉害啊。”
沈初眉头微蹙，看李承宣这样子，应该是从京城一路疾驰而来的。
李承宣好不容易止住咳嗽，看到裴渊和沈初，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他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裴渊皱眉，一把扯住他的胳膊，“有话好好说，你这是做什么？”
李承宣咬着牙不肯起来，“世子先听我把话说完。”
沈初扯了扯裴渊的手，冲他摇头。
李承宣眼底有着腥红的恨意，他现在情绪激动，不让他说完他肯定不起来。
“你先说说京城发生了什么事。”
李承宣抹了一下眼圈，这才开口说起京城的事。
“先前京城发生的事，你们应该都收到消息了吧？”
沈初和裴渊对视一眼，同时点头。
他们离开京城前往凉州的时候，京城就已经陷入了乱局。
他们在凉州，也时常收到京城的消息。
先是八皇子带人控制了龙泉宫，日夜守在隆庆帝跟前，美其名曰伺疾。
其实就是逼隆庆帝写下禅位的圣旨。
隆庆帝不肯，让蔡冲想办法联络到宫外的九皇子。
蔡冲身为大内总管，各个宫里都有自己的门道，因此让人将九皇子的人带进了宫里。
九皇子将八皇子斩杀在龙泉宫里，接手了宫城防卫。
他比八皇子聪明，没说让隆庆帝写禅位的圣旨，反而做出一副孝子模样，伺候在隆庆帝跟前。
白日里亲自陪着隆庆帝上朝商议国事，说是商议国事，但隆庆帝中风，嘴歪眼斜，话也说不太利索。
所以基本上是九皇子把持朝政。
这种大权在握的感觉九皇子还没体会几日，恒王就联合周奇杀进了宫里。
李承宣说到此处，脸色有些泛白。
“原来这么多年周奇一直在暗中帮恒王训练私兵，他手上竟然有一支将近两万人的军队。
这支军队化装成百姓，分批混进京城，然后由恒王带着连夜杀进了宫里。
那些人太狠了，见人就杀，整个宫里几乎血流成河。
九皇子和九皇子的母妃全都杀了，就连几个年幼的小皇子，他也没放过。
恒王就这样一路杀进龙泉宫，逼着陛下当场写下了禅位圣旨，然后在第二日的朝会上宣读了圣旨，准备登基为帝。
朝中很多大臣觉得恒王杀戮过重，不配为君，站出来反对的人都被恒王砍了。
这还不够，他还趁着上朝的功夫，将所有大臣的家眷都接进宫里软禁起来。
大臣们顾忌家眷的安危，敢怒不敢言。”
李承宣说到此处，脸上闪过一抹愤怒。
“不仅如此，他还派兵将梅老先生一众大儒，所有皇室宗亲全都押进了宫里。
要求梅老先生为他的皇位背书，让皇室宗亲臣服于他，否则他就大开杀戒。
这个疯子，他竟然还派人围了我们的庄子，强行将我祖母接进宫里。
我祖母如今是皇室中辈分最高的人，手上还有太祖皇帝御赐的龙头拐杖。
他想让我祖母第一个臣服于他，我祖母不反对，皇室宗亲便也会臣服。”
李承宣说着双手攥成拳头，眼中跳跃着愤怒的火焰，咬牙切齿道：
“我祖母自然不肯屈服，不仅如此，还用龙头拐杖打了恒王一顿。
恒王他竟然派人将我祖母关起来，用酷刑将我祖母活活折磨至死。
祖母送出宫的时候，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十分安详，可是我母亲在为祖母装殓的时候发现，祖母她身上全是密密麻麻的针眼。”
说到此处，李承宣忍不住掉下泪来。
沈初听了之后震怒之余又带着几分伤感。
城阳大长公主那样一个坚韧强大的老人，竟然被活生生虐杀。
着实可恨。
“恒王真是疯了，竟然妄想用暴力逼迫大家臣服于他，这样靠威逼和利诱得来的皇位能坐多久？”
裴渊冷笑。
“安定侯顶着虐杀陆家军，杀良冒功的罪名，恒王的名声已经得到拖累。
他这是孤注一掷了，知道自己靠先前那样装贤王也得不到那个位置了。
既然如此，索性就做绝一点，所以他杀了陛下所有的子嗣，只留了他一个人。”
李承宣点头附和。
“他在朝中本就笼络了一批奸佞小人，如今朝中那些人当道，四处作威作福。
他们一边写着各种夸赞恒王的文章，还威逼梅老先生以及一众大儒同他一起写。
梅老先生等人自然不从，先后都在宫里撞墙自尽了。”
沈初和裴渊不由脸色大变。
“不仅如此，恒王还派他的私兵包围了京西大营，要求威武候进宫参拜新君。
威武候不从，也被他就地格杀了。”
砰。
匆匆赶来的李安宁一进门就听到这句话，腿一软，摔倒在地上。
凌策连忙将她扶起来。
李安宁悲痛欲绝，哭成了泪人一般紧紧抓着凌策的手臂嘶吼。
“我要回京，回京杀了恒王为我爹报仇。”
凌策抱住她，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
“好，我们回京报仇。”
李承宣转向裴渊，转身拿起放在椅子旁边的龙头拐杖，双手呈给了裴渊。
龙头拐杖的旁边还包裹着一封血书。
“世子，这是我祖母在宫里临终前写的一封血书，上面言明让我务必将龙头拐杖送与你。
祖母说君臣相忌，虐杀功臣，宠信奸佞，兄弟手足相残，大魏皇室气数已尽，长此以往，天下必定大乱，百姓将陷入水深火热的生活中。
祖母托我将太祖皇帝的龙头拐杖送与世子，希望世子能够清除奸佞小人，让世间朗朗，乾坤昭昭，还百姓一片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