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忠摇头,“我没见到人,听说跟着安定侯世子今日去了郊外的庄子。
我借着寻亲的名义找安定侯府的下人打听了一圈,世子的贴身护卫确实来自凉州。
是十年前凉州一战后,安定侯在战场上捡到的孤儿,名字叫长生,年龄和沈三公子相当。
至于样貌,却没人能说清楚,说他常年带着面具,没有人见过他面具下的样子。”
带着面具?
来自凉州,年龄也相符,沈初心中不由升起了一抹希望。
难道真的是小哥?
可若是小哥的话,她为宁安侯府申冤的消息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小哥为何不来与她相认呢?
裴渊道:“常年带着面具的人,要么是遮掩脸上的伤疤,要么是遮掩身份。
明日南越使团到京城,安定侯世子也会跟着恒王去城门口迎接。
到时候人多眼杂,找个机会让孙严摘掉那护卫脸上的面具,便能见到他的真面目了。”
沈初与陆忠对视一眼。
也只能如此了。
“好,明日我去城门口,混在人群中看看。”
裴渊揉了揉沈初的头发,“明日城门口围观的人必定很多。
你挺着肚子不方便,万一再被人冲撞到就糟糕了。
那里有处茶楼,我让人订个雅间,你在二楼能看得更清楚。”
沈初见他安排妥当,自然没有意见。
商议好明日的事,裴渊才回睿王府。
孙严急匆匆地从外面进来,递过来一张字条。
“殿下,流风从扬州传回来的消息,查暗中追查了许久,终于查到风云阁背后生意来往最多的是洛家。”
裴渊眉峰微挑,却并没有多少惊讶之意。
“洛衡?果然是他。”
“有可能,而且流风还查到恒王的人去扬州召小沈大人回京时,恒王的心腹曾暗中与洛衡见过面。
小沈大人前脚刚离开扬州,后脚洛衡也跟着回京了。
殿下,看来洛衡早就投靠了恒王,并且几次派风云阁的人暗中追杀你。”
裴渊靠在椅子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嘴角溢出一抹冷笑。
“你去调查一下洛衡进京后都去了哪些地方,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
“是。”
翌日是难得的好天气,积雪消融,暖阳和煦,照得人身上暖洋洋的。
城门口的大街上挤满了人,个个伸长了脖子,争先恐后地想一睹南越使团的风采。
当南越使团的人跨进城门口的时候,更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临窗的茶楼上,红袖趴在窗前,看着下面拥挤的人群,不由咋舌。
“幸好殿下安排周到,咱们不用在下面被人挤来挤去的。”
沈初心中一甜,探头往下看去。
城门口旌旗飘飘,锣鼓喧天。
大魏的接待使团立在城门口,正同刚进城的南越使团寒暄。
即使在拥挤的人群中,她仍然一眼就看到了裴渊。
不同于平日常穿的飞鱼服,今日裴渊换上了一身玄色镶金边的宽袖长袍,玉冠束发,冠上插的正是自己送他的乌木狼头簪。
白色牛犀皮腰带勒得紧紧的,越发显得他肩宽腰窄。
仿佛察觉到她的视线,裴渊抬头看了过来。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沈初眉眼弯了弯。
裴渊嘴角勾了勾,伸手轻轻比了个手势。
沈初看懂了他的意思,轻轻点头。
目光在人群中搜寻起来。
果然在裴渊身后不远处,站着体型偏胖的安定侯世子。
安定侯世子旁边站着一个带着铜制面具的年轻男子。
面具遮住了半张脸,露了鼻子和下巴,看不出样貌如何。
另一边,以恒王为首的大魏接待使团同南越使团寒暄过后,一行人往会同馆的方向走去。
街道两旁夹道欢迎的百姓们喧哗起来。
人群涌动中,孙严不动声色地靠近面具男子。
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摘掉了男子脸上的面具。
男子脸色大变,狠狠瞪了孙严一眼,弯腰去捡面具。
孙严却拉住他,不停地道歉。
男子甩开他的手,捡起面具飞快地带在脸上,转身离开了。
虽然时间短暂,但沈初还是看清了男子的面容。
她惊得倒抽一口冷气。
那是怎样一张脸啊,鼻子以下的部位好好的,但鼻子往上到额头,却没有一块好地方。
坑坑洼洼,全是恐怖的刀疤。
可以想象受伤时有多么惨烈。
沈初心头闷闷的,一股说不上来的隐痛袭上心头。
她下意识抓住了窗棂,指尖泛白。
“姑娘,你怎么了?没事吧?”红袖一脸担忧地问。
沈初顺了顺心口,那股沉闷的感觉仍然萦绕心头,挥之不去。
那种感觉久违而又熟悉。
她和小哥是龙凤胎,但小哥生下来个头却比她大了很多。
她生下来就像只小猫儿一样,连哭声都很微弱。
爹爹时常说小哥霸道,在娘胎里跟她抢食吃,所以才会让她生得十分弱小。
小时候她时常生病,为了让她身体强壮些,爹爹才将她送到镇国公府,让她跟着哥哥们一起练武强身。
但她每一次生病,小哥就会跟他一样没有精神,总指着心口说闷闷的。
她总以为小哥是逗她开心,直到有一次小哥调皮摔断了腿。
那天她的心口就很疼,说不出来的闷疼。
她这才知道双胞胎之间其实是有一些心理感应的。
刚才她看到面具男子的真容时,突然袭上心头的疼痛,和小时候小哥摔断腿时,心口的闷疼很像。
那个人会是小哥吗?
她身后,陆忠探头看着街上远去的背影,一脸失望。
“小楚楚,你能确定吗?他是不是你小哥?”
沈初摇摇头,“他的脸毁得太厉害了,看不出来是不是。”
陆忠十分失望。
她摸了摸心口,接着说:“忠叔,你再去安定侯府打听一下这个叫长生的护卫。
看看他平日休沐的时候喜欢做什么,有什么爱好和习惯。
最好是以寻亲的名义,想办法和他见一见。”
陆忠离开了。
沈初深吸一口气,戴上帷帽也下了楼。
“红袖,咱们去会同馆附近转转。”
或许能碰到长生也不一定。
沈初知道今儿中午在会同馆有为南越使团设的接风宴,所以安定侯世子一时半刻不会从会同馆出来。
她带着红袖从会同馆前门转到了后门,刚一进巷子,却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沈初一把将走在前面的红袖扯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