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渊朝外喊了一声,“孙严,把东西拿进来吧。”
隆庆帝和恒王都下意识抬头朝外看去。
孙严捧着一个一尺长左右的红木盒子进来。
裴渊开口道:“再过半个月就是父皇的寿诞了,儿臣前些日子一直在琢磨送什么寿礼给父皇。
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亲手做的东西最有心意。
所以就拜托承宣帮儿臣找一些上好的青田石来。”
他从孙严手上接过红木盒子,打开给隆庆帝看。
里面装了满满的一盒子石头。
隆庆帝不由探身往前看了看,又拿出一块在手上仔细看了看,面露惊讶之色。
“这是青田石中的灯光冻吧?”
裴渊笑着点头,“父皇眼光独到,一眼就认出来了,正是青田石中的极品灯光冻。”
恒王面色微变,伸手往盒子地下扒拉了下。
只见一整盒的石头,个个都是掌心那么大,颜色微黄,之地温润纯净,在阳光照射下看起来像透明似的,细密似牛角一般,十分漂亮。
恒王呵呵一笑,道:
“据说越是极品的青田石,之地温润柔和,色泽鲜明,在光照下灿若灯辉,所以取名灯光冻。
但灯光冻数量极少,就算是产青田石的两江之地,这两年进贡的也没有这一盒子吧?
六弟好大的本领啊,短短不到一个月就得来这么多青田石,真是让四哥佩服呢。”
裴渊眉头一挑,“四皇兄说话用不着阴阳怪气,青田石虽然珍贵,但若是用心去找,总能找得到。
只要四皇兄有诚心,有孝心,你也可以找到这么多的。”
恒王脸色一僵,眼底闪过一抹阴沉。
“你是在暗示我对父皇孝心不够吗?”
“这是四皇兄自己说的,可不是我说的。”
“你!”
隆庆帝皱眉打断道:“行了,你们两个别争了,倒是这青田石,我怎么看着有些眼熟呢?”
话音一落,门外想起一道委委屈屈的声音。
“陛下,您看着眼熟就对了,这些青田石可都是我祖母多年来的珍藏啊。”
“承宣?”隆庆帝一脸诧异,“你.....什么?你说这青田石是你祖母珍藏的?”
李承宣一脸委屈地点头。
“陛下应该知道,我祖母有收藏青田石的喜好吧?”
隆庆帝点头。
李承宣的祖母城阳大长公主在年轻的时候就喜欢青田石,先帝在位的时候,每年两江之地进贡的青田石,都要挑几块好的送去给城阳大长公主。
隆庆帝即位后感念护国公府的功劳,又敬重城阳这位姑母,所以每年也会吩咐人送几块青田石。
李承宣道:“前些日子,睿王突然来拜访我祖母,说是想买她老人家手里的青田石。
起初祖母不肯答应,睿王就每天早上都跑去我家求我祖母。
这不,今儿祖母才知道他想买青田石,是因为想亲手雕刻出一份独一无二的祝寿礼给陛下。
祖母感念他的孝心,这不就同意了把青田石给他。”
隆庆帝挑眉,“竟然是这样。”
李承宣叹息,“是啊,睿王为了求得这盒青田石,真是没少往我家跑。
嘴皮子都快磨破了,这不今儿早上折腾得差点旧伤复发,祖母不放心,便让臣亲自送王爷回来。”
隆庆帝转头看向裴渊。
见裴渊脸色苍白,嘴唇干得有些起皮,若不是发髻整齐,衣服整洁,还以为他这副样子是千里奔袭累的呢。
隆庆帝神色缓和下来,皱眉斥责裴渊。
“你啊你,不知道有伤在身,就要卧床静养吗?瞎折腾什么?
给朕准备寿礼,就不能等你伤养好了吗?仔细伤养不好,落下了病根。”
裴渊微微一笑,“儿臣谨遵父皇教诲,下次不敢胡闹了。
金宝和周太医是受了儿臣的嘱托,并非有意欺瞒父皇,还请父皇饶恕他们。”
隆庆帝斜睨了金宝和周太医一眼,冷哼。
“没眼力见的东西,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你家王爷扶起来啊。”
这便是不罚的意思了。
金宝和周太医大喜,连忙爬起来去搀扶裴渊。
裴渊起身的时候,身子微微晃了下。
隆庆帝注意到了,眉头微皱。
“怎么养了大半个月了,身子看起来还没好?你说你啊,若不是胡乱折腾一场,是不是早就好了?”
虽是斥责的语气,但却饱含着关切之情,在场的人都听得出来。
恒王神色有些僵硬。
裴渊撇了一眼恒王,呵呵一笑。
“就儿臣现在这身子,竟然还有不长眼的造谣我去扬州,就我现在这幅样子,只怕赶不到扬州,我就没命了。
四皇兄,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啊?”
恒王攥了攥拳头,脸色有些难看。
说谁不长眼呢。
他扯了扯嘴角,“我也是听禁卫军那边的人提了一嘴,没有听太真切,估计是传错了。”
裴渊掏了掏耳朵,叹气。
“四皇兄听错这一耳朵不要紧,险些让父皇对我生出误会不说。
还破坏了我准备给父皇的寿诞惊喜。
父皇,要不等寿诞那日,儿臣拿出寿礼的时候,您就当先前不知道?装作很惊喜,行不行?”
隆庆帝被这句话气笑了,瞪了他一眼,“胡闹!”
裴渊笑嘻嘻的一摊手,“没办法,谁让四皇兄偏偏这个时候听错了消息呢。”
隆庆帝若有所思地撇了恒王一眼,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
“以后别听风就是雨,做事说话之前都要多思虑一番。”
这话等同于在斥责他做事浅薄了。
恒王脸色泛白,低低应了一声是。
今日本想着揭穿裴渊去扬州的事,没想到不仅没有揭穿裴渊,他反而还受了斥责。
该死的,裴渊到底从哪里冒出来的?
隆庆帝起身,拍了拍裴渊的肩膀。
“不许再出去折腾了,好好在家里养伤,南越使团就要来了,朕还指望你替大魏扬眉吐气呢。”
“儿臣遵命,恭送父皇。”
隆庆帝离开了,恒王沉沉打量了裴渊一眼,连忙追了出去。
裴渊送他们到门口,看着轿辇离开了睿王府。
隆庆帝直接回了宫,并没有再召见恒王。
恒王沉着脸回了府,一进书房,一把踢翻了门口摆着的一盆花。
“立刻去给我查,查老六到底怎么回来的?城门口守着的人呢?
都死了吗?难道就没发现老六进城?”
心腹道:“属下已经让人去调查过了,四个城门都没有人看到睿王进城。”
恒王不信,“怎么可能?难道老六长了翅膀,飞进来的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