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宁仰着脖子,小胸脯往前一挺。
眼一闭,牙一咬,冲着裴渊大喊:“六殿下,我是不会把小沈大人让给你的。”
“让?”裴渊挑眉,冷冷地睨了她一眼。
一眼,李安宁顿时觉得全身的血都冷了,一股凉意从脚底窜上来,沿着后背直窜上头顶。
冷得一个踉跄,撞在了门上。
李安宁手脚无措地扶着门,嘴唇颤了又颤。
“对,不会让的。”
话音一落,撒丫子就跑了。
凌策闭眼扶额。
这姑娘是真有勇气。
他有点羡慕嫉妒小师妹了,咋办?
裴渊冷哼一声,抬脚一勾。
砰。
房门在他身后关上了。
凌策被震得倏然回神,看着裴渊面无表情地大步向他走来。
“你....你要干什么?”
凌策被他身上的气场所震慑,吓得连连后退。
直到退无可退。
他的后腰撞上了身后的八仙桌。
裴渊却还在逼近他,高大的身形将他完全笼罩住。
凌策不服气地挺了挺腰。
有什么了不起,他是为了更像沈初,用了缩骨功生生缩小了身形。
他原本的身高不比这裴老六差多少呢。
凌策觑着裴渊的神色,咧嘴干笑。
“殿下有话就直说。”
裴渊一言不发,身形倏然压了下来。
凌策吓一跳,下意识腰一弯,整个人几乎贴在了八仙桌上。
裴渊一手摁在桌子上,上半身弯着,就这么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凌策望着上方逐渐靠近的俊脸,吓得脱口而出。
“你别乱来,我不是断袖。”
呜呜。
他可是顶天立地的真男人。
这个姿势对他太屈辱了。
裴渊保持着姿势不动,目光一寸一寸扫过凌策的脸。
脸,是阿初的。
身形体态,也与阿初一致。
目光下垂,腰间挂着的荷包,散发着淡淡的紫藤花香。
也与阿初一致。
这分明就是阿初。
如果他是阿初,那昨夜与他在一起的妇人又是谁呢?
裴渊觉得自己几乎要触碰到真相了,可脑子里一时间又乱得厉害。
凌策弯着腰,仰着脸看着裴渊。
这男人到底在看什么?
这个姿势再坚持一会儿,他的腰就要废了。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裴渊深深看了他一眼,倏然站直身子,面无表情地坐到八仙桌旁边的太师椅上。
呼。
凌策长出一口气,扶着腰也歪倒在椅子上。
“你有什么话,直说行吗?”
裴渊神情幽幽,却没理他,叫了一声孙严。
“去准备些土豆,越多越好。”
他现在迫切需要冷静下来,切土豆丝能让他很快冷静下来。
孙严倏然抬头,目光飞快地看向凌策,神情愕然。
殿下心心念念想来扬州找小沈大人。
怎么见到小沈大人了,反而要去切土豆丝了呢?
殿下可从来不在白天切土豆丝。
“殿下,这还是早上,距离天黑还早着呢。”
裴渊悠悠看过来。
孙严神情一凛,“属下这就去街上买两筐土豆。”
凌策待孙严离开,忍不住撇嘴。
“两筐土豆?啧,你吃得完吗?小心吃完了长得像土豆。”
裴渊倏然转头,眼中闪过一抹锐利。
说回沈初那边,出了知府衙门,她和红袖按照流风先前留的地址,去找裴渊。
找过去才发现是一处十分隐蔽的四进宅院。
门房疑惑地打量着沈初和红袖。
“你们找谁?”
沈初略一迟疑,才道:“找你家公子。”
守门的人躬身道:“流风公子昨日就出门了,至今未归。”
一句话,沈初便知道裴渊是隐藏身份,暗中来扬州的。
“我不找流风公子,找借住在这里的六公子。”
守门的人眼中顿时升起一抹警惕。
“六公子也没回来呢,不知夫人如何称呼?府上何处?
代六公子回来后,小的可代为转达。”
裴渊还没回来?
沈初一路上想了很多种情形,酝酿着各种开场白,想着该如何跟裴渊坦诚。
裴渊又会如何反应?
越想越忐忑,越想越不安,不料最后却扑了个空。
心中一时不知道该松口气,还是该失落。
青山寺已经封了,裴渊会去哪里?
想起孙严昨夜低声说的话,隐约听到了活口。
应该是去追查昨日在山上刺杀他的刺了。
“夫人若不着急,可以进来等等,若有急事,可留下口信,代六公子回来后,小的立刻禀告。”
沈初迟疑片刻。
裴渊追查刺,不知道要多长时间才能回来。
她还要回去整理少女失踪一案的奏折,算了,先回去吧。
冲守门的人一点头,她和红袖转身离开了。
守门的人挠挠头,小声嘀咕。
“真是怪人,既不通报自家姓名,也不肯留下口信,这让我如何向六公子禀报?”
“禀报什么?”
守门的人猛然抬头,见门口停下一顶轿子。
轿子里下来一位聘聘婷婷的女子,女子容色艳丽,警惕地看着转角处消失的妇人主仆俩。
“她们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守门的人有些迟疑。
女子旁边的丫鬟柳眉一竖,尖声道:“放肆,我家姑娘是六公子的未婚妻,来这里找六公子的。
问你话,你还不赶紧如实回答?”
守门的人脸色顿时一变。
“六公子的未婚妻?”
陈佳莹脸色缓和,面带微笑的又扫了一眼消失在拐角处的人影。
“刚才距离有些远,我看着在门口同你说话的好像是位大着肚子的妇人?
她们是来找谁的?”
守门的人略一迟疑,小声道:“是来找六公子的。”
“找六公子?可说了什么事?”
守门的人摇头,“她们有些古怪,既不肯通报自家姓名,府上何处,也不肯说何事。
听到六公子不在,只说下回再来,便转身离开了。”
陈佳莹的婢女小声道:“姑娘,王爷不声不响偷偷跑到扬州来,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个女人。
看她的肚子,怎么也得有七八个月了吧?说不定孩子就是王爷的呢。
姑娘,你可不能心慈手软啊,可不能让别的狐狸精在您进门前先生下王爷的孩子啊。”
陈佳莹眼中闪过浓浓的妒火,低声吩咐婢女。
“你立刻跟上去,先打听打听那女人住在那里,和王爷到底什么关系。”
“是。”
婢女应声离去。
陈佳莹提着裙角迈进门,将一个荷包塞进守门人的手里。
守门人一愣,“姑娘,这......”
陈佳莹笑得十分温婉,“六公子每日要处理很多事,忙得很,你守在门房,就要多用心过滤一番。
有些无关紧要的人,就当她没来过,不用什么人,什么事都禀报到六公子面前,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