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似笑非笑。
“微臣并没有提及李明,太子殿下怎么知道是李明在豢养私兵呢?”
太子瞳孔微缩,眼中闪过一丝紧张。
隆庆帝冷冷哼了一声,令太子下意识抖了下,连忙道:
“本宫正在向父皇回禀李明的事,你这个时候进来,说得应该也和李明有关吧?难道本宫猜错了?”
沈初垂眸,没有直接回答太子的话,而是接着向隆庆帝禀报。
“臣昨夜跟踪李明,发现他在雷公山里养了一万多兵士。
不仅如此,微臣还亲耳听到李明说是奉了太子殿下的旨意,要将我烧死在李家。
就连豢养私兵,李明也亲口说是奉太子殿下之命所做。
臣不知平日里何处得罪了太子,还请陛下为臣主持公道。”
太子脸色大变,“胡说八道,血口喷人,本宫没有命令他烧死你,更没有命令他养过私兵。
分明是李明他大逆不道,故意扯了虎皮做大旗,诬陷本宫。”
与沈初预料的一样。
太子果然将一切都推到李明头上。
反正李明已死,死无对证。
太子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地哭诉自己的委屈。
“父皇,儿臣先前见李明做事勤恳,便待他亲近几分,谁料想他竟然是这般狼子野心的人。
不仅放火伤害六皇弟以及小沈大人,还胆大包天,豢养私兵,更将一切都推到儿臣身上。
儿臣冤枉啊,若小沈大人真的得罪儿臣,儿臣身为太子,直接便可处罚他,何必还要拐弯抹角让李明去烧死他呢?”
冯首辅叹口气,跪地请求道:
“陛下不在京城这些日子,太子殿下宵衣旰食,夙夜不懈,生怕任何细节处置不好,让陛下回来跟着忧心。
这次的事,以臣看,分明就是李明故意挑拨陛下和太子的父子情分啊。
陛下万万不可被这等小人伎俩所蒙蔽啊。”
隆庆帝坐在上首,目光从冯首辅身上转到了太子身上。
半晌,才神色淡淡地问:
“这么说,这一切都是李明所为?与太子无关?”
太子伏地痛哭,“父皇明鉴,儿臣真的冤枉啊,儿臣对父皇一片忠心,苍天可鉴啊。
但此事毕竟发生在儿臣代理国政期间,不仅险些让六皇弟和小沈大人遇害,还扰了父皇清净。
是儿臣识人不明,处事不够果断,还请父皇责罚。”
隆庆帝转了转手上的玉扳指,一言不发。
殿内再一次安静下来。
许久,隆庆帝才抬了抬手,声音淡淡的:“太子监国辛苦了,起来说话吧。”
太子常常松了口气,谢恩后才站起身。
起身的一瞬间,他朝沈初露出一抹胜利的微笑。
沈初攥了钻时候,故作愤懑地喊道:
“陛下,臣觉得此事尚有许多蹊跷之处,还请陛下下旨严查。”
太子抢先道:“小沈大人觉得哪里还有蹊跷,尽管说,本宫会一一配合你们查清楚。”
“微臣与李明无仇无怨,他为何突然要用火油烧死微臣?”
太子轻哼,“这恐怕只有李明知道了,不过本宫听说小沈大人先前曾和李将军的爱女起了纠纷,或许李将军是想为女报仇呢。
又或者是小沈大人你行事肆意,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人家也未可知啊。”
简直是胡扯。
沈初说:“李明还说当年宁安侯府地下有宝藏,他把那些宝藏运出来都献给了太子殿下。”
太子冷笑,“宁安侯府的人都死绝了,他说有宝藏就有宝藏吗?
退一步说,即便真有宝藏,本宫也从来没收过李明送的什么财富。
说不定李明用宝藏来养私兵了呢,而且他家里还搜出不少金银珠宝,说不定就是剩下的宝藏呢。”
说到这里,太子皮笑肉不笑,倒打一耙。
“本宫知道小沈大人受了惊吓,但这件事与本宫无关。
小沈大人这般不依不饶,非要将这件事与本宫扯上关系,本宫真是好奇,你究竟是想为自己讨个公道。
还是为了哪位皇子,想给本宫安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将本宫扯下马呢?”
“臣没有。”沈初脸色微变。
太子冷笑,“没有最好。”
说罢,见沈初僵着脸,神情难看,太子眼底闪过一抹得意,随即又有些扼腕。
火场里抬出两具尸体的时候,他真以为被烧死的是裴渊和沈初呢。
还没来得及庆祝呢,他埋在李家的眼线就来回禀,说李秀春还派了两个下人去收拾李安宁。
起火后李安宁从火场里跑出来了,那两个下人却不见了。
他们怀疑抬出来的两具尸体是李秀春派出去的两个下人。
舅舅听到这个消息立刻就察觉到了不妙。
当初为了运宝藏,李家地下的密道错综复杂,若是裴渊和沈初掉入密道中,很容易发现他们的秘密。
李明留不得了。
他立刻派人去通知李明,让他从密道离开,前往私兵营,让他亲手处置了私兵营的另一个将军王亮。
王亮和李明是唯二知道私兵营的主子是他的人,杀了王亮,再射杀了李明,将一切都推到李明身上。
唯一遗憾的是练了多年的兵,还没等派上用场,就这么折了。
但舅舅说得对,事到如今也只能丢车保帅了。
好在他们处置的及时,沈初即便端了私兵营,也没抓到他们的把柄。
父皇心中虽然也起了疑心,但没有证据,也不能废了他这个太子。
想到这里,太子原本沉郁的心情好了不少,看向沈初的目光又多了一丝得意。
等过了风头,他必定要让沈初付出代价。
这时,门外传来内侍的声音,“启禀陛下,长宁侯求见。”
沈初长松一口气,可算是来了,不枉费她费口舌拖了这么久的时间。
谁知隆庆帝却皱眉,“朕这儿正忙着呢,他来凑什么热闹?不见。”
沈初......
她劝说道:“天色才刚亮,长宁侯就来求见,必定是火急火燎的大事,陛下不妨听听?”
隆庆帝深深看了他一眼,摆手,“也罢,叫他进来吧。”
长宁侯脚步踉跄地冲进来,扑通跪倒在地上,嚎啕大哭。
“陛下救救臣啊,臣不想再看到抱头痛哭了,臣错了,臣以后不敢了啊。”
隆庆帝听得一头雾水。
“什么抱头痛哭?长宁侯,你起来回话。”
“不,不,臣不配起来,跪着就好。”
长宁侯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白着脸喊道:
“陛下,宁安侯府地下的宝藏都交给太子和冯首辅了,臣真的一点没沾手啊。”
太子和冯首辅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