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外面看只是一只狼头檀香木簪子,里面竟然设置了机关。
拔下狼头,里面就会弹出一只细细小小的哨子。
哨子有柳枝般粗细,打磨的十分光滑。
裴渊把玩着哨子,放在唇边轻轻吹了一口。
哨子发出清脆的响声,嘟嘟....
他看向沈初,“为什么送我一只哨子?”
沈初笑眯眯地道:“就突然想到的啊,你不觉得这只小哨子造型古朴,很好看吗?
我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装进了簪子里。”
裴渊摩挲着哨子,“你这是怕我夜里一个人丢了?”
沈初呵呵干笑,“殿下要是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裴渊眸光微深。
上次在长沙府的盐场,他夜里出去,因为看不到东西,险些与沈初走散。
后来是沈初拉着他回来的。
沈初应该是想到了这件事,所以才特地在簪子里放个哨子给他应急用吧?
第一次有人帮他设想如此精细,不由让他心头一热。
但嘴上却还是忍不住反驳了沈初一句。
“我既不聋,也不哑,真要丢了,我可以喊人。
这哨子,有点多此一举了。”
沈初......
亏她还为自己的奇思妙想拍案叫绝,兴致勃勃做了一整天。
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还嫌弃。
她轻哼一声,伸手去要簪子。
“既然殿下觉得多此一举,那就还给我吧,我可以转送给别人。”
裴渊一把挡住她的手,桃花眼似笑非笑。
“呵,送出去的东西哪有要回去的道理?再说你这是为我做的,怎么能送给别人呢?”
话音未落,他的目光扫过面前的手,目光倏然一凝。
他一把抓住沈初的手腕,皱眉。
“你这是手上的水泡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就是打磨簪子磨出的水泡呗。”
沈初轻哼,带着一抹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
她的手白皙柔软,修长的手指肚上都有一到两个透明的水泡。
裴渊皱眉,有些心疼。
但他只能将这份心疼摁在心底,脸上露出一抹嫌弃。
“笨,打磨根簪子而已,也能弄得满手水泡。”
沈初气得咬牙。
“殿下既然不稀罕这份生辰贺礼,算我多此一举了。”
“谁说我不稀罕?”
他都快稀罕死了呢。
沈初满脸狐疑,“既然稀罕,殿下怎么还挑剔不停?”
裴渊薄唇紧抿,“我....”
他能说什么呢?
总不能说他一直努力克制压抑自己,根本不敢流露出内心真实的想法吧?
他只能顾左右而言他,拿了生肌膏出来,“你这水泡得处理上药。”
“几个小水泡而已,用不着。”沈初往后挣了下。
裴渊眉头紧锁,“不行,必须涂药。”
他本来抓着沈初的手腕,沈初往后一挣,他就握住了沈初的手。
柔软光滑的触感让两人同时一激灵。
两个人四目相对。
裴渊有些慌乱地松开她的手,后退一步,“要不你回去自己上药吧?”
沈初垂眸,深吸一口气,嗯了一声。
裴渊将哨子放进簪子里,将狼头盖上,然后拿掉了头上的玉簪子,将狼头檀香木簪子插进束发冠中。
因为看不到发冠,他几次都没能将簪子插进对应的小孔中。
反而还将发髻弄得有些散乱了。
看他笨手笨脚的样子,沈初心头那点闷气也就消散了。
她忍不住上前一步,接过簪子。
“殿下,我来吧。”
裴渊睨了他一眼,松开了手。
沈初将散乱的头发重新塞进发冠,然后单手固定住发冠,另一只手将簪子插了进去。
感觉到她柔软的手指轻轻摸到头皮,裴渊顿时浑身一颤。
莫名感觉一股颤栗感从头皮传遍全身。
“好了。”
沈初后退一步,认真打量着裴渊。
他本就长得俊美无俦,配上檀香木的簪子,整个人多了两分沉静之气,更显雍容。
“好看吗?”
沈初脱口而出,“好看。”
裴渊唇角上扬,想问是人好看,还是簪子好看。
话在嘴边滚了滚,终究还是没敢说出口。
他心中翻涌的那份隐秘的情,无法宣之于口。
垂眸强压下眸中泛起的情愫,低声问:“怎么想起送我生辰贺礼了?”
沈初道:“殿下应该已经收到陛下的口谕了吧?陛下准许殿下和我一起调查宁安侯府的案子。”
裴渊点头。
沈初接着说:“陛下不会无缘无故改变主意,一定是殿下做了某些安排,才让陛下改变了主意。
沈初心中感念殿下的帮助,不知如何报答,思来想去,只有亲手为殿下做一份生辰贺礼,表达谢意。”
只是想表达谢意吗?
裴渊心中有些失落,随即又觉得自己可笑。
明知道沈初天天躲着他,他到底还在期待什么?
愿意亲手为自己做生辰贺礼,他还要啥啊?
“殿下今日府里为何这般冷清,你不摆宴席么?”沈初奇怪地问。
他可是堂堂六皇子,飞鹰卫的统帅,过生辰怎么这般清冷?
裴渊自嘲一笑,“我是飞鹰卫统帅,你觉得哪个朝臣愿意同飞鹰卫走得那么近?”
沈初张了张嘴,心中忽然有些难受。
飞鹰卫监察百官,是皇帝直属的耳目。
裴渊作为飞鹰卫的统帅,恐怕陛下也不希望他与任何人走得过近吧?
可毕竟是生辰,这般冷冷清清的。
她心中有些难过,脱口而出:“我好歹也是过来送贺礼的,殿下不请我吃顿饭?”
裴渊眸光微亮,脸上却露出一抹无奈的笑意。
“请,请!想吃什么尽管点,让厨房去准备。”
他说罢开门招呼金宝。
小沈大人要留下用饭了!
整个六皇子府的人皆大欢喜,奔走相告。
有小沈大人在,今儿夜里殿下应该不会切土豆丝了。
他们感觉自己又活了呢。
一时间众人恨不得起身叩拜沈初。
沈初吃过午饭才告辞离开。
裴渊送走沈初,回去叫了金宝和孙严同时进了书房。
他也不说话,只坐在书案后看书,手时不时抬起来扶一下头顶的发冠。
那模样就像头上顶了个桂冠一样。
孙严一头雾水。
“殿下若是没有别的吩咐,属下就回去了,一堆活呢。”
裴渊脸色一沉,手又一次扶了下发冠。
“干什么活?你就没发现本皇子今日有什么不一样?”
孙严呆呆地道:“哪里不一样了?殿下还是从前那个殿下啊。”
裴渊......
怪不得金宝总骂他呆头鹅,一点都不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