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暗自蓄力,准备甩开禁卫军时,门外传来一道气喘吁吁的声音。
“圣旨到。”
太子和沈初倏然转过头去。
门外,孙严手里拎着一个内侍飞奔而来。
沈初双眼倏然一亮。
总算来了,再不来她就只能用尚方宝剑硬压太子了。
孙严到了门口,放下内侍。
内侍扑通一声瘫坐在地上,伸着脖子,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看着孙严的目光充满了幽怨。
他这辈子就没跑这么快过。
最后还被人嫌弃,拎着后脖领跑。
孙严摸摸鼻子。
但凡他跑得慢一点,今儿早上都得吃土豆丝煎饼。
若是再晚到一会儿,小沈大人真有个三长两短,他估计这辈子都离不开土豆丝了。
伸手扶起内侍,无视他幽怨的眼神,“公公快宣旨吧。”
内侍摁着颤抖的腿肚子起身,一步三喘,好在陛下圣旨很短。
“陛下宣巡盐御史沈初立刻去清河行宫见驾。”
沈初躬身行礼,“臣遵旨。”
“既是陛下召见,臣就不打扰太子殿下了。”
太子阴恻恻地看了沈初一眼。
“沈初,本宫倒是小瞧你了。”
沈初垂眸,神色恭敬,“臣告退。”
说罢,转身离开。
孙严连忙拎起内侍追了出去。
太子气的神色狰狞,一脚踹翻了旁边的桌子。
哐哐当当的响声吓得刚走到门口的内侍两腿一软,扑通跪在了地上。
“殿...殿下,找到香玉和婉秋姑娘了。”
太子眉头紧皱,“让她们滚来见我。”
香玉和婉秋屏气凝神,束手束脚走进来。
“殿下。”
太子冷哼,“没用的东西,连个有用的消息都套不出来,本宫真恨不得踢死你们两个。”
香玉和婉秋吓得脸色发白,跪在地上哀哀求饶。
“求殿下饶命,奴婢们使出了浑身解数,可小沈大人根本就不碰我们。”
“对啊,不仅不碰我们,他还打晕了我们,将我们丢了出去。”
太子脸色微变。
“胡说,外面的人都听到你们的浪叫声,怎么可能没碰你们?不要以为这么说本宫就不罚你们了。”
香玉和婉秋对视一眼,神色又羞又恼。
香玉小声道:“那是因为小沈大人点了我们的穴道,用头发丝再打我们的耳朵眼。”
婉秋点头附和,“实在是又疼又痒,奴婢们实在熬不住就叫出了声。”
太子错愕,“头发丝打耳朵眼?”
随即又狂怒,一脚踹在距离他最近的婉秋心口。
“两个废物,头发丝打耳朵眼而已,也值得你们浪叫成这样?”
婉秋惊叫一声,身体狠狠撞在门上,撅了过去。
香玉吓得浑身颤抖,扑上去一把抱住太子的腿,尖声道:
“殿下饶命,奴婢....奴婢有重大发现。”
太子满脸嫌恶,“说来听听,最好是重大发现,不然本宫剁了你。”
香玉嘴唇颤了颤,匍匐在太子脚下,说道:“小沈大人很可能是女子。”
太子双眸一眯,探身捏住了香玉的下巴。
“你在开什么玩笑?就因为他没碰你们,你就说他是女子?”
香玉下巴被捏着,被迫仰头看着太子,柔弱无骨的身躯不停地颤栗。
“奴....奴婢不敢撒谎,奴婢自幼受过各种调教,熟悉男子和女子所有的身体结构。
大至身高体型,小至每一块骨头,甚至肌肤纹理,奴婢都能摸得出来。
正常男子的肩宽约为其两个头骨的宽度,女子的肩宽则是一个半头骨的宽度,小沈大人的肩宽比例明显不对。”
觑着太子面无表情的脸,香玉咽了下口水,接着道:
“而且奴婢在帮他捏肩的时候,触摸到她的锁骨。
男子的锁骨短,位置高,女子的锁骨向外看,位置低些。”
太子眉峰微挑,“就凭骨头的比例和位置不对,你就说沈初是个女人?
他可是长宁侯的庶长子,又是新科状元,有什么必要女扮男装入朝为官?
这可是砍头的大罪,分明是你怕本宫处罚你,所以故意编理由糊弄本宫。
混账,在你心里本宫难道是个傻子不成?
来人啊,把她拖下去,掌嘴五十。”
香玉吓得花容失色,哭道:“这件事奴婢至少有七成的把握,求殿下相信奴婢。”
太子不耐烦地摆手。
香玉被毫不留情地拖了下去。
太子背着手在屋内徘徊片刻,皱眉,“沈初是个女人?荒唐。”
可他若是个男人,又怎么能抵挡住香玉和婉秋的诱惑?
难道他真的是女人不成?
清河行宫。
前面就是陛下处理政事的勤政殿了。
孙严叫住沈初,鼓起勇气将憋了一路的话说了出来。
“小沈大人,常言道色是刮骨钢刀,乐不可及,欲不可纵,纵欲的人一般都短命。
千帆过尽,外面的野花野草根本比不上身边人?”
“什么?”
沈初一头雾水,有听没有懂。
孙严挠头,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委婉的话了。
总不能说你看看我家殿下呀?
“六殿下呢?他在勤政殿里?”
孙严回过神来,“殿下啊,这个时间估计刚切完土豆丝,睡觉去了吧?”
好好的怎么又切土豆丝?
沈初正要问,蔡公公从勤政殿里走出来。
“小沈大人快进来吧,陛下等了你好一阵了。”
沈初不敢耽搁,连忙进了勤政殿。
隆庆帝道:“今儿一早老六回来,只说这件事和冯家有关,具体的卷宗在你这里。
浑蛋小子,丢下这句话就跑了,朕只能召你过来禀报,你说说看到底怎么回事。”
沈初眉心微跳。
今儿一早?
按照裴渊的脚程,他不是应该昨天夜里就到清河行宫了吗?
“小沈爱卿?”
沈初回神,连忙将早就准备好的卷宗呈上,仔细禀报了长沙盐政案的始末。
隆庆帝气的直拍桌子。
“好一个冯家,他们可是皇后的娘家,太子的外家,竟然敢仗势敛财,鱼肉乡里,无法无天。
这件事朕会让三法司仔细会审,决不轻饶。”
沈初心中微动。
看皇帝的态度,似乎对冯家并没有偏袒之意。
她若是在此时提出重审宁安候府的案子,陛下会同意吗?
隆庆帝道:“沈初,你这次差事办得不错,先下去歇着吧,等案子审结后,朕重重赏你。”
沈初磕头行礼,“多谢陛下。”
江宏志的笔供和搜出来的书信尚在裴渊那里。
沈初退出勤政殿,正要询问裴渊的下落,忽然听到熟悉的低笑声。
循着声音走到花园,远远看到裴渊的身影。
她连忙走过去,到了近前,看清凉亭里的情形后,不由站住了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