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鹰卫。
裴渊冰冷的目光扫过面前形容狼狈的张永良等人,最后看向红袖,声音有些紧绷,“他还说什么?”
红袖福身,“我家公子说如果殿下处理不好自己的风流债,他不介意自己上清风楼去找谢姑娘讨个公道。”
裴渊捏着玉骨扇的手倏然一紧。
风流债?
沈初认为谢清秋是他的风流债吗?
念头一起,想起沈初中午的话,脸色不由更加冷沉。
自从知道那夜与他在一起的人是沈初后,他这两日确实反常。
再这么下去,他恐怕真要成了自己最厌恶的断袖了。
不,他不允许。
裴渊捏紧玉骨扇,面无表情的道:“回去告诉你家公子,本皇子的人惹出的麻烦,本皇子自会处理,不劳他费心。”
红袖应了声是,转身离开了。
孙严看着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张永良等人,“殿下,他们......”
裴渊冷嗤一声,“敢妄议本皇子是断袖,先教教他们说话的规矩。”
张永良吓得面无人色,“殿...殿下,我们冤枉啊,我们不敢妄议殿下。
都是那沈初勾引纠缠殿下,求殿下饶命啊。”
话音一落,裴渊身上冷意更甚,声音仿佛从地狱中飘上来一般,“再乱说一句,把舌头绞了。”
张永良吓得两眼一翻,直接晕了。
其余三人抖成一团,直接吓尿了。
裴渊轻哼一声,转身去了清风楼。
谢清秋正懒懒的坐在铜镜前,无心梳妆,听到裴渊来了,又惊又喜,连忙重新擦了胭脂,迎了出来。
“殿下这个时辰过来,可用了晚饭,用不用.....”
裴渊抬手打断她的殷勤问候,冷声道:“是你让张永良故意散播的谣言,说沈初纠缠我?”
谢清秋愣了下,随即面露委屈,“没有啊,清秋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殿下难道不相信清秋么?”
裴渊勾了张椅子坐下,神色淡淡,“清秋,你跟在我身边几年了?”
谢清秋轻声道:“三年两个月零二十一天。”
她记得清清楚楚,分毫不差。
“三年前,清秋家破人亡,沦落青楼,因为不肯接,从青楼逃走。
被青楼的打手追到护城河边,准备跳河轻生的时候,殿下恰好经过,救了清秋。”
“嗯。”裴渊点头,“你还记得本皇子救你之后说过的话吗?”
谢清秋拢在袖子里的手颤了下,眼神有些迷离的看向裴渊,三年前的情景仿佛又浮现在眼前。
她本也是自幼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父亲虽然是商贾,但家中富裕,自幼衣食无缺,琴棋书画更是样样精通。
一朝父亲生意失败,急火攻心吐血而亡,母亲被债主逼得上了吊,她更是被债主高价卖给了青楼。
就在她被青楼的打手逼得走投无路,绝望到准备跳河时,六皇子救下了她。
十五岁的俊美少年从天而降,英武不凡,自此便入了她的眼,进了她的心。
想起往事,谢清秋的声音多了两分涩意。
“当时我无处可去,正好殿下要在京城开一家青楼,用来帮殿下收集各处消息,需要一个人帮着打理青楼。
是我主动提出要帮殿下打理清风楼的,之后殿下请人教导我,让我成为人人追捧的花魁。”
裴渊道:“我当时说过,有朝一日,你若是累了,可以随时离开清风楼。
我以为你很清楚,我将你视为忠心的下属。
但这一次你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越了分寸,令本皇子很失望。”
谢清秋脸色一白,下属两个字深深刺痛了她的心。
她眼圈一红,痴痴看着裴渊,道:“下属?这三年来,清秋做了那么多事,殿下难道对清秋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裴渊想时刻掌握京城动态,她便长袖善舞,努力游弋在各方势力之间。
裴渊夜里无法入眠,她便刻苦练习安神曲,只为能帮他安眠片刻。
裴渊喜欢吃辣菜,她便努力学着去做辣菜,学着去吃辣。
裴渊不喜欢话多的女子,她便时刻约束自己,尽量安静的陪伴他。
她做了这么多,最后只换来一句“忠心的下属”吗?
谢清秋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喃喃道:“我不信,殿下从来都没对我动过心吗?
如果不是喜欢我,这几年为何不见殿下找别的女子?
楼里有那么多姑娘向殿下献媚,殿下却从来不理他们,只来我房里。”
裴渊皱眉,“你帮我做事,我以身份护你周全,这是本皇子的承诺。
我对你没有那种心思。”
谢清秋眼泪簌簌而下,忍不住问道:“那沈初呢?殿下对沈初又是哪种心思?”
裴渊脸色一冷,“胡说什么?沈初是男人!本皇子怎么会对他有别的心思?”
“是吗?”谢清秋喃喃,“可殿下对沈初分明就是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
谢清秋苦笑,“殿下从不让任何人近身,但你却允许沈初上了你的床榻。
别人若伤了殿下,不死也半条命,可沈初几次三番伤了殿下,也没见殿下碰他一根手指头。
殿下嘴上挑剔他,嫌弃他,但行动却纵容他,关切他,就连价值连城的玉佩,眼都不眨就送给了他。
殿下你何时对别人这样过?”
裴渊捏着玉骨扇的手青筋暴起,谢清秋的话在他心底掀起惊涛骇浪。
他对沈初真的与别人不一样吗?
但那又如何?沈初是个男人!
裴渊倏然起身,冷声道:“你想多了,本皇子只是欣赏沈初的才华,想将他收为心腹而已。
今日的事,我希望是最后一次,你近日不冷静,先去青州冷静一下,待青州那边的清风楼建起来,你再回来吧。”
他转身拂袖而去。
谢清秋浑身一软,瘫坐在椅子上。
就因为她挑拨别人中伤沈初,殿下就要将她发配青州了吗?
她不甘心的起身追到门口,“殿下究竟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裴渊脚步一顿,过了片刻才低声道:“我也不知道,或许遇见了便知道了,但我知道不会是你。”
谢清秋眼底的光一点点暗了下去,颓然的滑落在地上。
出了清风楼,金宝正坐在车辕上等他,催促道:“殿下快上车,天都快黑透了,咱们得快点。”
裴渊上了马车。
金宝一挥马鞭,马车疾驰而去。
不到两盏茶的功夫,外面响起金宝的声音,“殿下到了。”
这么快?
裴渊挑开车帘子,看到长宁侯府的招牌,顿时脸色一沉,“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金宝笑嘻嘻的眨眼,“殿下既处置了清秋姑娘,是不是应该找小沈大人解释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