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一出门,就见周俊正满脸焦急地在门外转圈圈。
“阿俊?来了怎么不进去?”
周俊倏然站住,看到沈初,脸瞬间涨得通红。
“阿初兄弟早啊,你这是要去督察院吧?”
沈初点头,“你来找我的?可有什么事?”
周俊点头,想起什么又连忙摇头摆手,“没...没什么事,就是来当面向你道谢,多亏了阿初兄弟你,你的救命之恩,我没齿难忘。”
沈初见他目光闪烁,不停地搓着手,就差没在脸上写着“我有事”三个字了。
她笑了笑,“我以为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不用这么套,不是吗?”
周俊眼圈倏然泛红,“嗯,我们是朋友。”
沈初循循善诱,“所以朋友之间更应该坦诚以待,有什么事直接说就是了。”
周俊一愣,脸涨得更红了。
他慌乱地摆着手,“真没什么事,就...就是昨天送来的礼物......”
沈初满脸不解,“礼物怎么了?”
周俊支支吾吾,“家母让我问问,昨天送来的礼物你看了没?是不是适用?”
“哦,礼物很好。”沈初笑着道,“都是些笔墨纸砚,很适合我用,替我谢过郡主如此用心的礼物。”
“笔墨纸砚?”周俊喃喃,神情有些古怪。
沈初心中微动,“是礼物出什么问题了吗?阿俊,你有话不妨直说。”
周俊一咬牙,一跺脚,“阿初兄弟,是这样的,母亲昨日急着去接我,吩咐管家将她收拾好的礼物装箱送来。
管家在收拾的时候,不小心把旁边放着的一个盒子也装了进去,一块送了过来。”
说到这里,周俊满脸羞惭,“阿初兄弟救我与水火之中,按理多送样东西,我实在没脸要回来。
只是那盒子里装的是家母费尽心思才找到的一块玉佩,是用来给家父治病的。
阿初兄弟,能不能麻烦你把玉佩还给我?”
说罢,他既惭愧又期盼地看着沈初,心下却忐忑不安。
他小时候常被人欺负嘲笑,除了李承宣这个幼时玩伴,沈初是第一个真诚待他的朋友。
尤其这次自己被判流放,是沈初奔波不停为他找证据翻案。
他却要将送出去的东西要回来,实在是张不开口,也对不住阿初兄弟。
但偏偏这个玉佩是母亲花了高价买来为父亲治病的,没有玉佩温养,父亲的身体会越来越糟糕的。
沈初眉心微拢,“玉佩?我......”
她刚想说自己根本没看到玉佩,突然想起昨天送过来被翻得乱七八糟的箱子,心中有了数。
看来玉佩一定是被长宁侯拿走了。
怪不得连澄心纸的包装都被拆开了,是因为发现了玉佩,便想看看其他盒子里是不是还有什么好东西。
沈初气得手指轻颤,也顾不上给长宁侯留面子,道:“昨日礼物送来的时候,我父亲先收下了。
玉佩应该在他那里,你且等一下,我去给你拿回来。”
周俊目光微闪,脸上有古怪之色闪过。
“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我就不在这里等着了,侯爷如果欣赏完了,麻烦阿初兄弟让人送到我家,或者让人知会一声,我再来取就是了。”
说罢,拱了拱手,闷头跑了。
沈初沉着脸转身回府。
长宁侯正翘着脚在廊下的躺椅上晒太阳,听到脚步声掀开眼皮看了一眼,又合上了眼睛。
沈初沉声问:“清河郡主送来的玉佩呢?你放哪里了?”
长宁侯胡须微动,眼皮都没睁,“什么玉佩?郡主什么时候送了玉佩?我怎么不知道?”
“父亲再装就没意思了,我如果没有确切的证据,不会直接来找你。”
长宁侯睁开眼,“我说没见过就是没见过,礼单上写了吗?”
沈初冷笑,“玉佩不在送礼的礼单上,是管家不小心装错了,将玉佩送到了咱们家。”
长宁侯满脸不悦,“谁家送礼不是写在礼单上的?既然礼单上没有,自然就是没送呗。
你听谁说有块玉佩的?让他来和我对质。
你也是,人家说有玉佩你就信啊?你是不是傻?”
沈初眉头微皱,“这么说父亲没见到玉佩了?”
长宁侯起身气呼呼地转身往书房走,“逆子,你竟然相信一个外人,不相信我?
我才是你亲爹啊,你竟然听信外人的谗言而不相信自己的亲爹?
说不定就是人家看你单纯,故意骗你,想让你赔一块玉佩呢。”
沈初深吸一口气,跟在他身后进了书房。
她相信周俊没有撒谎,因为没有必要,况且送出去的东西,张嘴要回来本就有些难堪,周俊本就脸皮薄,更没有必要扯这种谎了。
她定定的看着长宁侯,淡笑一声,“既然父亲说没见过,儿子便让郡主府直接报官吧,只怕到时候大理寺肯定会派人来咱们家查找。
哦,又或者来得不是大理寺,咱们家毕竟有前科,或许是飞鹰卫前来呢。
父亲上次还没有体验过飞鹰卫的刑具吧?正好借着这次机会体验一下,只要父亲高兴就好。”
她扭头就走。
身后传来长宁侯气急败坏的声音,“逆子,你给我站住,你威胁谁呢?”
沈初转头冷笑,“父亲既然没见过玉佩,又何惧威胁?”
长宁侯气得额头青筋跳了下,眸光微闪,“你不许让郡主府报官,玉佩确实被我拿走了。”
顿了顿,他又理直气壮的道:“周俊可是清河郡主唯一的儿子,这次要不是你,他就被流放云南了。
云南距离京城几千里路啊,就周俊那小身板,流放就等于死。
你救了周俊这么大的恩德,他家送块玉佩怎么了?
叫我说送一块玉佩都不够,那可是救命之恩啊,应该多送几块方能偿还。”
沈初觉得他不可理喻,“即便是送,也是送给我的,是我的东西,父亲怎么能不经允许翻我的东西,拿走玉佩?”
长宁侯不以为然,“我是你亲爹,翻你东西怎么了?别说我留下一块玉佩,就是昨天那些东西我全留下又能怎么样?
你身为儿子,难道孝敬我点东西不应该吗?”
沈初被气笑了,“亲爹就可以随便拿孩子的东西?别说是亲爹,亲爹干不出这么恶心人的事。”
从飞鹰卫出来的时候,长宁侯还一脸温情的说补偿自己呢。
这才过了几天啊,就故态复萌。
她懒得同长宁侯辩解,伸出手来,“玉佩还给我,那是郡主找来给周郡马治病用的,我们必须还回去。”
长宁侯瞳孔一缩,“还?你知道那是什么玉佩吗?你就敢说还?说出来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