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望着捏住自己手臂的大手,再看向似笑非笑的裴渊,目光微闪。
裴渊这么精准便抓住她的伤口,难道昨夜的事引起了他的怀疑?
她应该没留下什么破绽吧?
“殿下,微臣要丈量此洞。”
沈初强忍着疼,示意裴渊松开自己
裴渊用的力气不小,她敢发誓,伤口绝对裂开了。
她已经感觉到有血开始往外渗了,好在今日穿的是深蓝官服,一时倒看不出血流出来。
裴渊似乎此刻才注意到自己拉着她的手臂,松开手。
“小沈大人请。”
沈初掏出准绳开始测量。
裴渊随意地坐在她身侧,两条长腿伸展着放在屋顶上,一只手摁在屋脊上,微微侧头看过来。
“小沈大人就不问问本皇子关于贼人的信息?”
沈初掏出随身携带的小本本记录数据,“捉拿贼人是京兆府的事,不归我们督察院管,不过若六皇子想说,微臣洗耳恭听。”
裴渊轻笑,“贼人穿着夜行衣,蒙着黑巾,本皇子也未看清其容貌。”
意料之中。
沈初心中轻哼,你个夜里瞎,能看清才有鬼。
“不过本皇子的护卫看清了贼人的眼睛。”
沈初心头微跳,握着准绳的手微不可见地顿了下。
察觉到裴渊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她连忙收敛心神,扯开绳子,继续测量。
“殿下可以命护卫将眼睛画出来,交给京兆府,也不失为一个有用的线索。”
裴渊摇头,“恐怕不行。”
沈初不解地抬头看过来。
“孙护卫说贼人长着一双倒三角眼,眼白多,眼仁小,从来没见过那么丑陋的眼睛。”
沈初忍不住攥紧了手里的准绳。
她分明是杏核大眼,好吗?
“小沈大人,可见过这么丑陋的人?”
沈初.....你才丑,你们全家都丑。
她没好气地抖了下绳子,“殿下让一让,微臣要查看边缘的断痕。”
裴渊往旁边挪了下,状似不经意地问:“小沈大人,你说贼人闯入本皇子府中的目的是什么?”
“微臣猜不到。”
裴渊有些失望,“你也猜不到?说来本皇子和那贼人交过手,那人不论是身高,还是身形,都和小沈大人有几分相似呢。”
沈初捻了捻准绳,笑着看过来,“殿下不会是怀疑微臣吧?”
裴渊神情淡淡,“如果我说是呢?毕竟小沈大人也曾躲进过这间房子的衣柜里,至今也没完全解释清楚,不是吗?”
沈初笑容微敛,“殿下这是在审问微臣吗?”
裴渊的目光落在她的左臂上,嘴角微勾。
“昨夜我的玉骨扇划伤了贼人的手臂,小沈大人若是问心无愧,可敢让本皇子看看你的手臂?”
沈初左臂无意识抖了下。
裴渊笑容微凉,“小沈大人,你敢吗?”
沈初慢条斯理的收起准绳,放入腰间。
“六殿下这是何意?若微臣手臂上有伤,殿下就要凭此断定昨夜潜入的贼人是我吗?”
裴渊不答反问,“所以,小沈大人你的手臂上有伤吗?”
沈初捏着衣袖的手指有些泛白。
裴渊眼中闪过一抹冷光,“小沈大人看起来似乎有点害怕?”
沈初深吸一口气,点头,“不敢欺瞒殿下,微臣确实害怕。”
“怕从何来?是害怕还是心虚?”
“微臣怕自己百口莫辩,因为微臣手臂上确实有伤。”
裴渊微愣,似乎没料到沈初这般坦白。
沈初将官服衣袖卷起,又卷起里面的亵衣,露出一截手臂。
裴渊目光上移,瞳孔微不可见地缩了下。
手臂靠近手肘的地方,缠着一圈白布,此刻白布已经血迹斑斑,红得刺眼。
他双眸微眯,“小沈大人手臂上的伤从何来?”
“昨夜微臣在家中遭遇了刺,微臣不慎被刺所伤。”
“这么巧?”
沈初两手一摊,笑得一脸无奈,“微臣也觉得好巧。”
裴渊的目光落在白布上,“小沈大人被何种武器所伤?”
“一把长剑。”
沈初揭开白布,血淋淋的伤口袒露在阳光下。
伤口约有一寸半长,伤口很深,皮肉外翻。
裴渊眉峰微挑,这不是玉骨扇划破的伤口。
玉骨扇上的利刃约一寸长,划破的伤口并不深,形状很特别。
沈初这个伤口,更像是匕首刺入又拔出带出的血肉外翻。
“殿下现在该如何断定呢?”
沈初将手臂又往前送了送,“微臣手臂确实有伤,殿下要凭此伤口,抓我吗?”
裴渊的目光停留在沈初的手臂上。
她的手臂纤细冷白,看起来似乎比女子的肌肤还要白两分。
伤口处的血迹看起来更为刺眼了些。
裴渊收回目光,“既然有人潜入刺杀,怎么没见你报官?”
沈初抬头睨了他一眼,“殿下又怎知微臣没去报官?”
“小沈大人可知道刺是什么人?”
沈初一脸怀疑地看着裴渊。
“微臣一向与人和善,唯一得罪的便是殿下,莫非昨夜是殿下派人去杀我?”
裴渊眉头微蹙,目光扫过沈初。
莫非他怀疑错了?
沈初一脸镇定。
裴渊冷哼,“本皇子要杀你,何须半夜派人?”
沈初.....
他好猖狂,她好想揍人。
看裴渊转过头去,不再看她,似乎打算终结这个话题。
她又暗暗松了口气。
“殿下,帮个忙呗。”
裴渊回神,“什么?”
“刺啦。”
沈初快速掀开他的衣摆,撕下他一条亵衣。
“沈初!”
沈初笑眯眯地将手臂伸过来,“微臣自己包扎不好,殿下帮个忙。”
裴渊轻哼,“你撕我的亵衣,包扎你的伤口,还要请我帮忙?”
沈初瞪圆了眼睛,一脸无辜。
“殿下不会这么小气吧?如果不是殿下,微臣的伤口也不会重新裂开。”
“你在责怪本皇子?”
“微臣不敢,微臣诚心请殿下帮忙。”
“不帮。”
“小气。”沈初小声嘀咕一句,一只手艰难地用白布裹住伤口,用嘴咬着一端,勉强系上了。
丑是丑了点,总算包上了不是。
她松了口气,正要放下衣袖,头顶响起一声嗤笑,“真丑。”
沈初......
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伸了过来,将她费了牛劲包扎好的伤口一把扯开。
沈初正想反唇相讥,却见裴渊一只手捏着她的手臂,另外一只手将白布缠了两圈,然后利落地打了个结。
确实比她自己包扎得漂亮。
这家伙嘴是损了点,但做事还挺靠谱。
沈初活动下手臂,“多谢殿下。”
裴渊轻哼一声,目光落在她的手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