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沈星晚刚刚午睡起来,青红轻手轻脚的走进来,“小姐,大太太屋里来人了。”
“哦?”沈星晚打了呵欠。
大太太这人,沈星晚对她的印象就是无欲无求。本该是整个沈府的女主人,但是几乎不管事情。
“把人带进来吧。”沈星晚整理了一下头发。
一个圆脸看起来很喜庆的丫头跟在青红身后进来,给沈星晚行了一个礼,“女郎,太太请你过去吃茶说话。”
“告诉太太,我马上来。”沈星晚应到,不管怎么样大太太的面子是不好驳的。
等人走了,半夏和青红立马侍候沈星晚梳妆换衣。
半夏有些担忧,“大太太怎么会突然要见小姐?”
沈星晚倒是很镇定,“去了就知道了。”
很快沈星晚带着青红半夏出现在大太太院子里,比起沈府的繁华,这个院子给人的感觉是安静,那种让人舒心的安静。
“女郎请跟我这边来。”带路的丫环道。
沈星晚被带到了大太太日常待的次间,大太太正穿着家常服歪在软榻上看书。
沈星晚走进去行礼,“见过太太。”
“不必多礼,起来坐吧。”大太太语气随意的道。
很快有丫环上了茶和点心,大太太也放下了手里的书。
“你知道我今天找你来所谓何事吗?”大太太语气淡淡的道。
沈星晚摇了摇头,“不知道。”
大太太看了她一眼有些头疼,又想起了她之前中毒发疯死缠烂打的样子,那次处理完那件事情,她缓了三天才缓过来。
看起来挺漂亮乖巧一女郎,怎么就这么能闹腾呢?
要不是大老爷下令,大夫人根本不会召见她。
大夫人权衡了一下,一板一眼的道,“老爷他对你最近的一系列行为很不满,女郎就该有女郎的样子,读书赏花,吟诗弹琴,娴静优雅。”
几乎是一字不落的传达了大老爷的原话。
沈星晚眉毛都不带动一下的装傻,“我最近哪里做的不好了?还请太太明示。”
大太太烦躁的握紧了手里的佛珠,她就知道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难搞。
大太太看了她一眼,没什么表情的道,“你不用拿话打发我,我本身对你没有任何意见,对你这些事情也不敢兴趣。”
如此直白,沈星晚倒是一时半会被怼的没话说。
大太太看着她低头不说话的样子,这才舒了一口气。
说实话她虽然讨厌和沈星晚这种全身是心眼的人打交道,但是她并没有讨厌沈星晚。
这个世道女郎本来就活的要艰辛些,能清醒的做自己,总归叫人高看一眼。
大夫人端起一旁的茶喝了一口,慢悠悠的道,“我今天说的话你可以不放在心上,你也可以觉得自己没做错任何事情…”
大夫人顿了顿,口气严厉了几分,“但是你要明白,今天这场谈话意味着这个府里的当家人对你不满了。他对你不满的话,就算你是老夫人选中的人,也会寸步难行。”
大夫人这话说的清楚又隐晦。老夫人固然德高望重,但是作为沈家的老夫人她不可能完全不考虑沈府当家人的想法。
而大老爷一但明确表现出不希望她上位的想法,那么都不需要他亲自做什么,有的是蠢蠢欲动的人出手。
沈星晚很快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她不是不知道好歹的人,真诚的道,“多谢太太指教。”
大太太心里叹了口气,有时候太聪明也不好,慧极必伤。
“有时候锋芒毕露并不是一件好事情,特别是在自己羽翼未丰满的时候。”大太太难得多言的道,“有时候退一步,不失为更好的办法。”
沈星晚神情坚定的道,“有的事情可以退,有的事情不能退。”
比如,明月的事情就不能退。人活着总要有自己的底线,要对的起自己的良心。
大太太疲倦的挥挥手,“我该说的说完了,你走吧。”
沈星晚恭敬的行了一个礼退下。
耳房的大夫人的陪嫁嬷嬷走了进来,“夫人倒是愿意指点她。”
大夫人飞快的转着手里的佛珠,“她有那么一瞬间让我想到了明珠。”
沈明珠,沈府正牌嫡出大小姐,在闺阁之时名满江南,当年还稚嫩的谢灼华在她面前光芒都要黯淡三分。
就是这样一颗熠熠生辉的明珠,及笄之时,太子生母宠冠六宫的皇贵妃亲自向陛下请旨求婚,将沈明珠赐给母家侄子,陆国公府世子陆川。
豪门氏族强强联姻,十里红妆下嫁太子外家,这桩婚事当年羡煞旁人。
可是仅仅三年,沈明珠就死在了陆国公府,怀着五个月的身孕一尸两命。
等大太太带着人赶到国公府的时候人已经下葬,陆家统一口径沈明珠是突发恶疾而亡。
陆皇贵妃在宫里势头强劲,亲自召见了大夫人进行安抚,大夫人面对高高在上的宠妃,只能打破牙齿和着血往肚子里咽,还要笑着应和。
那天从宫里出来过后,她似乎失去了笑的能力,在也笑不出来。
而大老爷和陆国公彻夜长谈之后,也默认了陆家的说法。
一代佳人就此香消玉损。
所有的人很快就忘了这件事情,忘了沈家曾经有过一颗明珠。
但是大太太忘不了,那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
“有消息了吗?”一向与世无争大大夫人急切的问,“既然太子来了,他这个表兄不可能没到吧。”
人人都知道太子与外家的表兄很是近亲,陆川是他的得力助手。
嬷嬷恨恨的道,“刚刚传来的消息,陆川的确陪着太子来了。”
大太太一用力,手里的佛珠顿时被扯断,滚落了满地。
大太太一向平静无波的眼睛里蹦跶出强烈的恨意,“我要让他给明珠偿命。”
“她让我的明珠孤零零的惨死京都,我让他死在江南,刚刚好。”
嬷嬷知道自己该劝,陆川哪是那么好动的。
但是她说不出口,因为她也恨和大太太一样恨。
沈明珠是她看着从小小一团长大的,就那么不清不楚的没了。
“太太这事儿不能急,我们慢慢谋划。”嬷嬷红着眼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