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沈初初惊讶之余扫了眼萧墨,明亮的眼神中闪烁着兴奋。
“嗯。”萧墨点点头,应了一声,然后转头朝着风掌柜沉声吩咐道:“你先退下吧!”
“是。”冯掌柜点头安静退下。
萧墨看着被严丝合缝关好的门,薄唇勾起淡淡的弧度,灼灼目光再次落在沈初初的脸上,然后微微挑眉道:“有何感想?”
沈初初搓了搓手,脑海里忍不住浮现出一个计划来,不过她又忍不住好奇,“这冯言究竟做了什么居然要借这么多的银子。”
冯言和柳云儿都有俸禄拿,虽然不多但省一省足够支撑日常的生活呀?
她歪着头,乌黑的眼睛紧盯着萧墨。
看着她满眼期待,萧墨抿了抿唇,没有丝毫隐瞒的如实相告道,“这一切还要多亏了柳云儿。”
“她?”沈初初微微皱眉有些想不通。
萧墨笑眯眯地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就是她,她前几日看上了一件上好的嫁衣,要上千两的银子,冯家拿不出钱来,她闹了几日,寻死觅活拿肚子里的孩子苦苦相逼,冯家人都以为她的孩子是冯府最后的独苗,哪里敢拒绝,只能答应。”
沈初初豁然开朗,脑子里已经浮现出柳云儿哭哭啼啼的画面,冯言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冤种。
不过……
沈初初冲着萧墨眨眨眼睛道:“既然大师兄对这件事情这么了然,这其中该不会有你的手笔吧?”
萧墨笑而不语,一副深藏功与名的模样。
“可除了那件嫁衣剩下借的银子呢?”沈初初心中已经明了,但还是继续追问道。
“自然还有婚宴,你别忘了柳云儿被罚俸禄的事情,现在的冯家仅靠着冯言那点微末的俸禄,早已经捉襟见肘,还哪有银子置办酒席,可柳云儿仗着肚子又不是能轻易糊弄过去的,就只能再借银子。”萧墨不慌不忙地回答道。
沈初初嗤笑一声,眯着眼露出一丝狡黠又危险的眼神道:“既如此,那就让他们婚宴当天好好出一出风头。”
萧墨也跟着笑得一脸意味深长,语气宠溺道,“好,那我就吩咐冯掌柜在他办喜宴的那日多带些人去,好好为他‘庆贺庆贺’。”
两人眼神对视,唇角的弧度几乎快压不下去。
另一边,冯言被人强行抬走后扔到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地,那几人将他团团围住,拳头如密集的雨点般朝他砸去。
“叫你胡说八道,叫你惹沈将军和大元帅生气,下次在管不住你这张喷粪的嘴,小心你的脑袋!”
冯言毫无反抗招架之力,被打得惨叫连连,只能抱住脑袋,蜷缩着身子,嘴里还在不住地叫骂道,“住手!我可是朝廷命官,太子侍读,我还是太子的救命恩人,太子知道了绝不会放过你们,你们就等着被诛九族吧!”
“就你还太子恩人,那我还救过玉皇大帝呢!”
看着他抱头鼠窜的窝囊模样,有人忍不住出声讽刺道,他的话立刻引得众人哄堂大笑,笑过之后下的手更重了。
冯言被打得再也不敢出声,只感觉自己全身上下到处都疼得不行,仿佛骨头都要碎了。
那些人直到打得他奄奄一息才终于停手,一人朝他啐了一口痰之后,潇洒离开。
冯言屈辱地倒在地上,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手连撑着身子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一阵寒风吹过,他的内心充满了绝望。
他该不会要在这里冻一夜吧?这么冷的天,就算冻不死也得脱层皮下去!
冯言打了个寒蝉,用尽全身的力气向前爬,身上的衣裳被蹭得破破烂烂。
“言儿?”远处传来冯老夫人凄厉的声音,她收到消息就带着下人紧赶慢赶的过来,第一眼看到冯言的时候还没认出来,还以为是从哪里爬出来的臭乞丐,再定睛一瞧才发现居然是冯言,整个人顿时眼前一黑,险些昏过去。
“言儿,我的言儿……”她撕心裂肺的喊着,刚要扑过去时不小心扯到了快要愈合的伤口,这下算是彻底昏了过去。
“娘……”冯言见状连忙大喊一声,也顾不得身上的伤努力向前爬去。
冯家的下人乱作一团,最后七手八脚的将两人抬回府中。
柳云儿接到消息时气得砸碎了手里的茶盏,咬牙切齿道,“沈初初!”
这个该死的沈初初都被赐婚给了萧墨还不安分,明明她和冯言马上就要成婚了,却还勾得冯言深更半夜喝得伶仃大醉去找她,这简直就是把她的脸面踩在地上摩擦,是赤裸裸的羞辱!
柳云儿的肺都要气炸了,眼神恶狠狠的,眼珠转了个圈,一条毒计瞬间涌上心头。
沈初初,咱们走着瞧吧!
她深吸一口气,嘴角勾起歹毒的笑,立刻唤来丫鬟将一地的狼藉收拾干净。
——
冯言和柳云儿的成婚当日,红绸几乎要挂满整个冯府,到处都喜气洋洋,唯有冯言耷拉着脑袋,不敢抬头,生怕暴露了脸上被人打过的痕迹。
而柳云儿因为不是京城人士,只能昨日就从冯家离开,住进了栈中,等着冯言前去接亲。
“瞧你垂头丧气的像什么样子,今天来往的宾不少都是冲着太子殿下来的,你摆出这副模样人家说不定还以为你是对太子殿下有意见呢!”冯老夫人看着自己儿子丧气的样子,忍不住给他打气道。
冯言闻言深吸一口气,重新振作起来道:“娘说得对,这是我的机会,我一定要牢牢抓住,给娘和冯家争气。”
说罢他吩咐人给他的脸盖上厚厚的一层粉,遮盖掉脸上的淤青才昂首挺胸的骑着马,带着接亲的队伍出了门。
另一边,沈初初和萧墨早早就出了门,只是并没有去冯家,而是来到裴鸿落脚的院子。
“大师兄,你说裴鸿真的会去吗?”沈初初抿了抿唇,心里还略微有些忐忑。
戏台子他们已经搭好了,要是裴鸿不去,这场好戏可就唱不下去了。
萧墨勾唇笑着看向她,安抚般的低声开口,“放心吧,就算他不想去,也有的是办法让他去。”
他的话音才落,门内传来脚步声,两人下意识地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去拉对方的胳膊,快速藏进一旁的草丛中。
门被推开,裴鸿率先走出去,身后跟着的侍从声音担忧地劝阻着他:
“殿下,咱们如今毕竟是在东宁国的地方,一旦东宁人想要对您不利,奴才们只怕阻挡不住,您若是出了事情,奴才们就是死一万次也难辞其咎……”
裴鸿皱眉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啰嗦,保护孤是你们的事情,做不到就是你们的能力不够,总之孤心意已决,谁也不要再劝了。”
侍从闻言张了张嘴,又深知裴鸿的性格,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敢再说。
眼看着裴鸿带着侍从一行人渐行渐远,直到彻底看不见踪影,沈初初才放心地拉着萧墨出来道,“这倒是省事了,既然主角上场了,咱们看热闹的也不要去得太迟了。”
“好,走吧。”萧墨看着她兴致勃勃的样子,嘴角勾起不着痕迹的笑,跟着她并肩而行。
他们二人正好掐着冯言接回柳云儿的前一秒抵达冯府,冯老夫人在看到沈初初时,脸上堆积的笑容瞬间没了,她厌恶地皱眉,一双眼睛里满是恨意地盯着沈初初道:
“沈初初,你个丧门星来这里做什么,你把我的言儿害成那样,还好意思过来,我们冯家不欢迎你。”
说着她就开始吩咐下人,“把她给我赶出去。”
沈初初嗤笑一声,不紧不慢地掏出柳云儿派人送给她的请柬,当着一众宾的面大声道,“是你们冯府自己给我下得请柬,眼下我上了门你们却要把我撵出去,这是哪来的待之道,你们冯府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
宾们闻言全被沈初初的话吸引,纷纷朝她们投去目光,一个个的开始窃窃私语:
“沈将军和冯家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冯家居然给沈将军送帖子,这不摆明了要恶心人么,恶心了人不算,人来了居然还要把人赶走,啧啧……”
“就是啊,这沈将军好歹也是冯言的前妻,哪有再婚了还给前妻送请帖的道理,这就是故意的吧?”
“这么看来,这冯言也不是什么好人!我听说当初他们冯府还想扣着沈将军的嫁妆不给呢!”
冯老夫人没想到沈初初居然有请柬,怔了一瞬才下意识反驳道,“什么请柬,我们家从没给你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