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东又看眼他,“常山,这话可不能乱说,住院就是住院,不是坐牢。

    你现在不大不小也是个主任了,乱说话会给自己惹麻烦。

    一定要记住谨言慎行,这也是为官之道。”

    两人目光相碰。

    陈常山突然笑了。

    于东疑惑问,“你笑什么,我说的不对吗?”

    陈常山看着疑惑的于东,“于所,你说的很对,人在仕途确实要谨言慎行,但我发现你好像不是完全守这个规矩。”

    于东也笑了,“你观察的还挺仔细,确实,这条规矩在我身上不太适用,因为我知足。”

    “知足?”陈常山一愣。

    于东点点头,“我不像其他人,进了这个圈子,就只想着往上走,我连正职都不想当,当个副所长,我就知足了。

    圈里人都知道我于东胸无大志,目光就盯着手里那点事,无欲无求,不会嫉妒任何人上升,所以人们就不在乎我说什么。

    我觉得这样挺好,他们也觉得挺好。

    你和我不一样,你还年轻,还有发展空间,所以一定要记住谨言慎行这四个字。

    老家人住院了,你去看看,心意表达了,这就够了。

    回到县里,以前怎么生活,依旧怎么生活,不要再意气用事。

    马家沟的事,县里这次都不插手。

    你一个小主任更是管不了。

    有些浑水,不是你能趟的。

    我说这些,是为你好。”

    于东重重拍拍陈常山肩膀。

    陈常山点点头,他相信于东是真心为自己好,又想起昨晚张秋燕的劝告,看来马家沟这次的水,真挺浑。

    “于所,县里这次为什么不插手马家沟的事?”

    于东顿顿,欲言又止。

    陈常山立刻递给他支烟,又给他点上。

    于东抽口烟,“首先,这次的事动静没有上次平坟那么大,上次又是炸药,又是全村总动员。

    这次就是马家沟一些在项目做工的村民觉得待遇不公,和项目方要说法,双方最后虽然动了手,但仅几个人受了点轻伤,没有造成重大伤亡事件。

    乡里主动表示自己能处理好,县里就没必要再插手了,这样县里省心,乡里也满意。”

    陈常山点点头,心想,别看于东嘴上挺佛系,无欲无求,心里其实很有货,县里很多事,他好像都知道,趁着这个机会,自己尽量从他肚里多倒腾出点货。

    想定,陈常山道,“乡里真能把这次的事处理好吗?县里没有插手,是不还有别的原因?”

    于东立刻看眼他。

    陈常山忙解释,“于所,我的意思,如果乡里真的有能力,上次平坟的事就不会发生,这次的事也不会发生。

    接二连三发生事情,说明乡里在工作方式上肯定有不足。

    如果县里不及时介入,再发生事情肯定是大事。

    我个人观点,这次县里就应该派人介入,而不是交给乡里完全解决。

    否则出了大事,就为时已晚。”

    车突然在路边停下。

    陈常山疑惑问,“于所,你怎么停车了,还没到县里呢?”

    于东看着陈常山,“你别说,你小子还真有点头脑,说得在理,小事不清,大事必生。

    可是县里想插手,也不是那么容易。”

    陈常山听糊涂了,“于所,这话我不理解,乡里还能阻挠县里插手?”

    一股烟雾飘到陈常山面前,烟雾散去,露出于东似笑非笑的脸,“常山,你在这个圈子里待得时间还是浅,对花田县的政治生态了解不足。

    所以你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陈常山点点头,于东说得对,他考公上岸才一年多,当综合办主任也没几天,接触的基本都是圈子底层,上层的东西,他真是知之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