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时候,恐惧既然开了头,就会越来越甚。
张昭知道,自己再不想办法脱身,往后就要身败名裂,就算死,也是白气死了。
而要想让程昱为他说话,那就得先展现自己的价值。
而目前,程昱所提出的两个条件,他都无法做到。
证明他在程昱眼里,是毫无价值的。
要如何证明自己有价值呢?
张昭虽然人在风中,但是却早已汗如雨下!
最后,张昭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然后他连忙来到程昱身后,俯身再拜道“仲德先生方才两个条件,恕我实难做到。”
“不过,此番吴侯进兵合肥,已经钦定让我督办粮草。”
“我可以在粮草督办的问题上,拖延一些时日,不知能换先生出言相救乎?”
程昱终于听到一句有用的话了。
合肥兵少,正需要时间招募。
如果能够拖延一些时间,对合肥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帮助。
只见他沉吟一番之后,终于转过身来。
张昭像是看救世主一样恭敬的看着他。
身为曹营顶级的谋士,通过简单的几句问话,就已经立起自己的气场!
而眼前这位江东幕僚之首,如今已经是气场全无,高下立判!
“既如此,那我便与建明将军商量商量。”
张昭听后,连忙再次深深一礼。
程昱没有看张昭,而是来到唐剑面前,笑着问道“建明,你意下如何啊?”
唐剑回道“倒也不是不能放,只是这老匹夫欠下我许多血债,若赔偿不到位,只怕放他不得。”
程昱又点了点头,回头问张昭道“子布先生,我虽然为你求情,但是你若回了东吴,拒不履行约定,又当如何?”
“不如请子布先生做书一封,将今日承诺写下,盖戳画押。”
“若你抵赖,我便将此事公诸天下,到时候孙权必定取你性命!”
张昭听完,吓得浑身一抖,整个人瘫坐在甲板上!
程昱见状,让手下官员取来帛书,矮桌,放在张昭面前,喝道
“写!”
张昭又是浑身一哆嗦,面如土色,只得拿起纸笔,哆哆嗦嗦写下承诺。
随后,又在程昱的监督下,取出印章盖上,并按上手印。
程昱这才满意的拿起帛书,折叠好了之后,放入袖中。
张昭也得以释放。
但是他人虽然得了自由,魂却像是被一根无形的线拴住。
而线的那头,攥在程昱手中!
“父亲!”
江边。
张承带兵赶到,并且在江岸上见到了张昭。
“父亲安然无恙,真是太好了!”
张承一脸欢喜,连忙滚鞍下马,来接张昭。
张昭心中却没有半点喜悦,只是长长叹了一口气,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唐剑到任,程昱安排人在郡府设宴。
并告诉唐剑一些政务上的知识。
许多官员都来庆祝,但是唯独陈登没有来。
唐剑知道以后,对程昱道:
“这个陈元龙,果然不好对付。”
“我们连见他一面都如此困难,只怕要让他辅佐我,更是难上加难了。”
程昱却胸有成竹的笑道:
“建明无需忧虑。”
“我这便写信向丞相借一个人,来做你的功曹。”
“只要此人一到,你马上就能见到陈登。”
唐剑听了,疑惑道:“哦?不知道仲德先生要为我借什么人?”
程昱道:“此人名为陈矫,字季弼,广陵郡东阳县人,颇有才干。”
“早年被陈元龙拜为功曹,与陈登私交甚厚。”
“如果有他引荐,你必定能够见到陈登。”
唐剑听后,感觉对这个人有点印象。
他记得这个人好像是劝过曹仁,让曹仁不要以身涉险,去救城外被围困的副将牛金。
结果曹仁没有听他的劝,出城反复冲杀了几次,还把牛金给救回来了。
于是陈矫还对曹仁说:“将军真天人也!”
唐剑别的不记得,看武将几进几出各种乱杀这种他特别爱看。
于是记住了这个情节。
只是没想到,这个陈矫竟然还是陈登的故友。
于是,很是高兴的道:“那就请仲德先生快做书信,请此人来广陵上任!”
随即,写下书信,派人加急送往许都。
随后的几天里,陆况从曲阿、丹徒撤回人马,来到广陵屯扎。
唐剑第一件事就是加封陆况为偏将军,骑军校尉,着手训练骑兵。
同时任命傅彤为裨将军,负责统管水军。
麾下四十余名队长升了都尉,军中将士都得到了封赏。
并且举办宴会,大宴全军。
全军上下兴高采烈,从白天喝到晚上。
特别是傅彤。
想当初,唐剑带着三十个人,一艘船,来到他的水寨。
说要带领他们摆脱水匪的身份,建功立业。
傅彤毅然决然的便跟随了唐剑,从宛陵城杀妫览戴员,到赤壁之战,又到与孙权决裂厮杀。
如今,唐剑已经成了广陵太守,麾下兵马超过两万!
自己成了裨将军,水军主将。
众兄弟也各有封赏。
这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可是,唐剑带领他们做到了!
傅彤只觉得这这段时间以来,像是做梦一般。
一切美好,让他有些不敢相信!
陆况也是如此。
当初,唐剑也是带着三十人,蹲在他家柴门外。
要不是被妹妹陆小草骂了一顿,他也不会把唐剑迎进家里。
他母亲的病,也不可能治好,而他自己,恐怕也再无出头之日。
他记得唐剑去找他的时候,路上还落满了黄叶。
他也记得,在县衙外面,唐剑将马缰绳递给他时,曾经说过:“子陵,你今日入我麾下,我唐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时光流转,黄叶变成了积雪。
而他自己也成了偏将军,骑兵主将。
这让陆况也不得不感慨。
周围将士都在大声的谈笑祝酒。
傅彤见到陆况看着天空长叹,便端着酒樽,走了过来,坐在陆况对面,道:
“子陵,今日你我都得升迁,如此大喜之日,为何感慨呀?”
陆况笑了笑,道:“我是在感慨,人生际遇,当真不可思议。”
“本以为今生建功无望。”
“可是想不到,咱们大人竟然真的带着我们,化腐朽为神奇,使朝廷封下广陵,为我们挣得官身。”
“问世上有如此奇才者,又有几人?”
傅彤听完,大手一拍陆况的肩膀,道:
“啧!子陵,你说这话太对了!”
“咱们大人的才智,天下无双!”
“往后大人带着咱们打回江东去,夺了孙权那厮的六郡八十一州,恐怕也不是不可能!”
“到时候,俺可要好好的杀他个痛快,以报孙权截江之仇!”
陆况听后,点了点头:“我相信会有这一天的。”
“咱们大人的器量,并非孙权等辈能比。”
傅彤听了,心中更是高兴,使劲一拍大腿,道:
“说得好!来,为将来夺取江东六郡八十一州,祝酒!”
油灯在寒冷的夜里闪烁了几下,就要熄灭。
这时,又有人来量灯油续上。
席间灯火闪烁,像是一片花海。
将士们手捧酒杯,在其中来往穿梭,祝酒吃肉,谈笑风生。
这一刻,所有人都有了归属感。
而这个归属感来源于一个人——
唐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