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踮脚仰头,叶锦苏的嘴刚好能碰到谢渊的喉结。

    除了用刀剑刺穿敌人的喉咙,她还是第一次与之亲密接触,彷徨无措顿上心头。

    “你……”

    啪地一记耳光打在谢渊脸上打断了他的话。

    力道不大,但侮辱人的效果极佳。

    后退!后退!后退!

    叶锦苏满脑子都是这两个字,推开谢渊直接退到雨里,任由雨水打湿衣衫。

    脸虽没有巴掌印,但那种触感却久久不能消逝。

    “无论你信不信,此事与我无关。”忍着叶锦苏肆意的侮辱,谢渊咬牙澄清。

    “张口就来!”

    雨水的拍打让叶锦苏的讲话声高了两度,听在谢渊的耳朵里就像换了个人。

    她不信。

    也不知为何总会与这表弟动气,谢渊分明很会控制自己的情绪!

    “好,若你这般笃定我与此事有关,你我二人便立下赌约如何?”

    “倘若事查清楚,酒铺生意背后与我谢渊无关,你叶锦苏……”

    脑子里想不出狠毒的话。

    谢渊卡壳,但气氛已烘托到了不得不说的时候。

    “叶锦苏便允诺谢渊任何一个承诺,你可敢与我做赌?”鬼使神差说出这句。

    还以为叶锦苏会被吓退。

    她只轻蔑一笑,叉腰仰天大喊:

    “若我真拿出证据与表兄有关,你便要在上朝时大喊三声,谢渊是狗!”

    赌约定下,没有签字画押,全凭良心。

    两人闹了这么一出,最后不欢而散。

    谢渊一直在商会门口等到雨停,等小厮驾来马车才离开。

    叶锦苏则是躲开这位表兄,独自一人先一步冒雨回家,换了身衣物。

    “该死的谢渊,都怪他!”

    嘴里不停地咒骂,怒气直往衣服上撒。

    等到叶锦苏冷静下来,想起了原本去商会的目的。

    毕竟酒铺的事拖延下去就是中了谢家人计,她只好硬着头皮返回找行头。

    许行头看叶锦苏的眼神有些害怕躲闪。

    凡有人见识过叶锦苏身手的人都有这种出于求生本能的畏惧,他不敢随意赶人,强打精神让手下设座。

    “公子有何事要问在下?”

    “为何要关秦氏酒铺?”言简意赅,叶锦苏不想废话。

    听到是酒铺的事,许行头贼眉鼠眼的眼睛滴溜溜一转,端起商会头头的架子。

    “有人买了粗制滥造的酒,自是要封。”

    想起掌柜打包票说不敢乱买假酒,叶锦苏一时不知谁说的是真,谁说的是假。

    她决定见见那名买到问题酒的人,追问行头。

    许行头以人身份不得随意透露,此乃行业规定为由拒绝了叶锦苏的问询。

    随即商会到了闭门的时辰,顺理成章打发人出门。

    不说是吧。

    好!

    叶锦苏才不会因为这点刻意的刁难而泄气,急匆匆到了酒铺,让掌柜把近月里所有的购买凭据和账单都拿出来。

    身为一个合格的士兵,能在卫将军手底做事。

    叶锦苏那比狗还灵验的‘鼻子’乃是她的招牌,抽丝剥茧,顺藤摸瓜……

    简单!

    “公子可有眉目了?”掌柜惴惴不安,守在身边问。

    一般的散买酒会先到店品尝,当场看着小二打酒装壶,若是有问题只需到家一尝便知道。

    这个人不来店里找,不退单,更不会是大。

    排除了一大串全然不会有问题的名字,叶锦苏起身:“稍有眉目,且别慌张。”

    叶锦苏拿着少有的几个名字挨店铺问。

    终于在饭馆老板嘴里得知那两日有一名叫‘王生’的熟,打了酒来店宴请友人吃饭。

    就是你了,王生!

    一个寻常的人怎么会直接跳过酒铺找商会举报。

    叶锦苏百思不得其解,碰巧天光渐暗,只得先将此事按下不表,先回侯府。

    途径洛水院,确认工人继续赶工正要入三房院迎头撞见谢二爷。

    “贤侄回来了。”

    他脸上挂着笑,那种谢家人共有的眯眼笑。

    想起谢渊也会经常性露出这种让人琢磨不透的神情,叶锦苏不寒而栗。

    “见过二爷。”

    很是规矩礼貌,叶锦苏弄不清谢二爷到底有何目的,不愿起冲突。

    两人擦肩而过。

    将将入门,秦昭芸佝偻着腰叹气的模样引入眼帘。

    “娘,您怎么了?”

    本想把今日找来的成果说给秦昭芸听。

    但她出现了尚未预见的状态,叶锦苏第一反应是关切,紧接着谢二爷的脸突然出现眼前。

    “可是谢二爷来找麻烦?”

    秦昭芸没想隐瞒,毕竟她在人世间唯一的依靠就是女儿叶锦苏。

    叶锦苏从母亲嘴里得知。

    刚才谢二爷来三房专程找秦昭芸,就是以酒铺一事,让秦昭芸把手里半数的铺子都转交到他名下。

    理由是。

    她一个女人家家的拿这么多铺子树大招风,现在是酒铺莫名出事,改日子可就不知道是什么了。

    言语里尽是威胁!

    “原来如此……”

    叶锦苏若有所思地坐下来,得知谢二爷的目的,扑朔迷离的真相慢慢浮现在眼前。

    总之是谢二爷动手意图抢占秦昭芸手里的商铺。

    具体以何方式操作,叶锦苏不得而知。

    但紧接着一个念头又冒了起来,难道这一切真如谢渊所说,与他无关?

    “苏儿,你去哪儿!”

    见女儿赫然起身出门,秦昭芸不免高声问询。

    “找表兄!”

    叶锦苏紧赶慢赶,到书房找到正低头处理公文的谢渊。

    对方眼里的打量让叶锦苏心虚,她手足无措站在门口,直到谢渊开口打发小厮出门。

    “有事?”

    淡淡瞥了她一眼,谢渊重新拿起笔,不再看叶锦苏。

    “嗯,就是…”

    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扭捏了半天,叶锦苏在心里暗骂自己像个惺惺作态的高门小姐。

    一咬牙,一跺脚,豁出去了!

    “弟弟是来找表兄,问询可否将先前的赌约解除,都是一家人别伤了……”

    “免谈。”

    强势打断叶锦苏的话,谢渊以指腹翻动书页,依旧没有用正眼看她。

    不该来,就不该来说!

    叶锦苏绝不是个不讲理的人,知道自己那顺手的一巴掌定是让谢渊堵了口气。

    他只得认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