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到老夫人婆母暨老侯爷的母亲新碑面前。
纪玉君止住脚步，俨然不悦：“这块碑成何体统，先人见了只怕得给托梦骂我！”
“大夫人……”红玉行礼直言。
“是您让叶公子前来更换，多是原先的碑风化不堪，才换了块新的。”
听起来是在提醒纪玉君替叶锦苏找补。
后面的秦昭芸捏紧了拳头，她深知这是在找自家孩子的过错，冷汗直冒。
“大嫂，苏儿从小长在烽火里，对此事不懂……”
不等秦昭芸说完话，纪玉君随即打断，敛声道：
“他人呢？”
众人面面相觑。
没有人找到叶锦苏的身影，都在心里默想，她只怕是知道自己会惹大夫人不悦，躲起来了。
双唇微张，就在纪玉君刚要发难秦昭芸的顷刻。
叶锦苏突然从旁边的树丛冒出了头，打着哈欠伸懒腰：
“嗯？”
睡眼惺忪的模样，迷迷糊糊靠近几位夫人行礼：“叶锦苏见过大夫人、二夫人、母亲。”
“为了完成大夫人交代的要事，快马加鞭制好了新墓碑，实在太困才在树下睡着了。”
她先声夺人，义正言辞解释道。
纪玉君看着这恬不知耻的人，嘴角的笑散发出瘆人的寒意。
“时候到！”
一声高喊打断了逐渐焦灼的氛围。
不敢因这小事耽误祭祖进程，纪玉君莞尔一笑：“锦苏的辛劳，我都看在眼里。”
草草了事，带着众人离开。
祭祖开始。
往昔都是谢大爷主持，但今年老夫人特地点名，该由世子谢渊接过父亲的担子。
男子依次向祖先神灵敬酒献礼。
“父亲，儿子来看您了。”谢大爷打头，两位弟弟随后。
他们会酒杯高举过头，向祖先神灵表达足够的敬意，老夫人满意点头。
若要仔细着算。
虽不是谢三爷亲生，但叶锦苏名义上也是继子，如此慎重的场面当随家中男子一同祭拜。
上上下下的人都把余光往叶锦苏身上瞥。
各自都在心里盘算着，这个外男到底该不该来？
实在是太受瞩目，秦昭芸担忧有人找事，给叶锦苏递去眼色。
叶锦苏才不理会，抄起手自觉站在一旁，妥妥把自己当做谢家人口中的外人。
“礼毕！”
下一步，侯府女眷依次给先祖上香。
纪玉君自然站在最前面，因膝下无子女，只有谢渊一个继子，身边无女儿陪伴。
二夫人玉莲与谢玉竹持香紧跟。
到了三房从下人手里接过焚香时，谢兰欣一把抢了秦昭芸手里的香，低声耳语道。
“一个商贾，上香也是脏了门楣，走开。”
当秦昭芸晃神无措之际，她顺手猛推。
铺满石子的坟地本就不好走，秦昭芸身子后仰，整个人失了平衡眼看头就要着地！
“娘！”叶锦苏大喊。
叶锦苏一个箭步冲上前。
凭借战时的身手矫捷，她眼疾手快扶秦昭芸的后腰，稳稳托住回原位。
没有伤到秦昭芸分毫。
“苏儿？”
她没有回过神，一颗心就要跳出嗓子眼。
在场众人听到吵闹声回头，见是秦昭芸母子发出的声响，谢渊不禁注目。
迎着所有人的目光。
没有拖泥带水之意，叶锦苏拿过丫鬟手里点燃的吉祥香，惹其慌张大叫。
“叶公子！”
啪——
一捆香线顷刻间甩到谢兰欣身上，滚烫的香灰四溅。
不单单是谢兰欣，前面站着的二夫人和谢玉竹未能幸免，丝制的棉衣烫破成洞。
“啊！”
谢兰欣的惊叫穿过云层入众人耳，听得人生疼。
赫然入目的大洞让二夫人气煞，她手里的拿着的香狠狠折断成两截。
扔了香，随口大骂：
“秦昭芸！管好你的儿子！”
撕破的脸面不必再顾及，玉莲硬是直起身板跟谢兰欣站到一头。
“三弟妹既然无儿无女就别往这里站，何必惹得大家不悦！”
其女谢玉竹自然不用说，自鸡棚一事后，恨不得把秦昭芸母子斩草除根。
“母亲说得是。”
谢玉竹帮腔，张口就来：
“难道续弦的三夫人还想飞上枝头当凤凰不成？叶锦苏你倒看看这是可是恒明侯谢家！”
听到‘续弦’，纪玉君猝然回头。
身侧的人都替谢玉竹捏了一把汗。
她虽是找秦昭芸出气，可这词谁都不敢当着主母的面提，着实犯了大忌。
若是没有人敢说，拿便是老天爷专门留给叶锦苏的机会。
“噢！”
“玉竹小姐是说大夫人不该山鸡插凤凰毛，佯装自己是这府里的主人吗？”
强势回怼，甚至没给谢玉竹留下解释的气口。
利落转身，叶锦苏跪在纪玉君面前：“大夫人！谢玉竹之言难听之至，还请夫人您当着祖宗的面为正名！”
女眷们纷纷因此番话语倒吸一口气。
听到这里秦昭芸明白这事终究是闹大了，一时间手脚发麻，不知该作何反应。
既能在这偌大的宅院生存，二夫人玉莲理所当然有几分本事。
眼见纪玉君被叶锦苏说得下不来台，再往下必然得为维护面子而发难二房。
她拉着女儿到叶锦苏身侧，扑通也跪了下来。
“大夫人！”
压着谢玉竹的身子不停磕头，玉莲说道：
“此事乃是三房起的头，玉竹有口无心，绝无冒犯夫人之意，我携小女向大夫人认错。”
“您大人有大量！”
母亲鞠躬，女儿磕头求饶，该给的面子全都给足。
“谢玉竹，回府闭门思过！抄女戒二十！”
不痛不痒惩处了谢玉竹的冒犯，纪玉君挑眉看向跪在身前的叶锦苏冷哼。
“前日子的胡闹我便都忍了……”
声音幽幽，来回踱步。
“你竟然敢在如此重要的场合公然挑事，叶锦苏你不是我谢家人我自然不能罚你”
“但！”
单手指秦昭芸，纪玉君怒斥：“三房夫人教子无方，惹出事端自然该归我这主母管辖！”
“依家规该掌捆，来人啊！”
“不是这样，不是这样的！”
秦昭芸甩开下人的手，脱身冲到纪玉君跟前，本能将叶锦苏护在身后。
吵闹愈发大势。
此时，老夫人随儿子们在一旁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