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传来敲门声。
她没按发送键,摁灭手机,放在床上,然后起身去开门。
顾逸舟站在门口,她有多狼狈,浑身湿透,他就有矜贵,昂贵西装,天价腕表,他的头发丝都没乱一丝一毫。呵,果然这种鬼天气,只会对她这样的底层人造成严重影响。
她感觉到他浑身的怒气,紧接着他推开她,毫不气的进了她的房间,随即烦躁的关门。
“你来这干什么?”傅清婉语气也很不好。她现在没有好听的话,跟他好好说。
顾逸舟扫了眼室内,狭窄的空间,只能放下一张单人床,墙壁上有个没打开的电视,还有张桌子,烧水壶,连挂衣服的地方都没有。
而他的独栋别墅的卫生间,都比这要大N倍。为了跟他赌气,来住这种脏乱差的地方,不怕遇到坏人?
“跟我回家。”他冷声道。
傅清婉听笑了:“家?顾逸舟,我是个孤儿,我从小就被父母弃养,她们现在是生是死都不知道,你跟我说什么胡话?”
“我们还没离婚,有我的地方,就是你的家。”顾逸舟跟她重申。
她心里苦涩:“顾逸舟,以前那个地方或许是我的家。以后不会是了。”
“你看看你把你自己作成什么样子了?浑身湿成这样,也不知道洗澡,换个干净的衣服?你就算要离家出走,是不是应该找个好点的酒店?傅清婉,你不是三岁小孩子了,外面有多乱,你不知道吗?你是不是没长脑子啊?你是不是以为外面的人,都会跟我一样,大发慈悲的养着你?我花钱让你读的书,你都读哪儿去了?”顾逸舟恨铁不成钢道:“你要闹,你有什么资格闹啊?你大学都没毕业?你能工作,养活你自己?离开我,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傅清婉冲他嚷嚷:“你骂完了吗?是,我在顾家人眼里,就是个拖累!我什么都没有,我什么都不会,我需要仰仗您顾总,给我一口吃的,给我一个地方住。我该死,我没用,我不像你,投个好胎!我到底是有多不好,你才会上赶着来骂我一顿的?”
喉咙酸酸的,她顿了顿,眼泪瞬间砸落:“我今天很烦,我今天很烦躁!你是顾氏的总裁,你每天都在做很有意义的事情,生活在金字塔顶尖。那你知道我今天在干什么吗?我刚坐完月子,今天还没来得及吃一顿饭,然后就要拎着行李箱满大街的找地方落脚!顾逸舟,我在大街上走啊走,走啊走,我感觉我像是没根的浮萍,到处飘!这么大的城市,都没我落脚的地方!下雨没带伞,行李箱还坏了,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呢,就被你劈头盖脸的骂一顿!是呀,我也觉得我很失败,我怎么混成这样子了!在顾家生活了十年,可我从来没觉得那是我的家,一点归属感都没有啊。我连只猫都不敢养,因为那不是我的房子,那只是我寄人篱下的地方!”
声音透着哭腔,她拼命的克制泪水;“你知道我有多羡慕大街上遇到的那些人吗?她们虽然骑着小电车,但她们脸上带着笑,她们眼睛里有光。只有我什么都没有,我什么都没有啊。”
“我不是那个意思——”顾逸舟见她曲解了自己的意思,便想解释。他更没想到,她跟自己在一起,会这么没有安全感。
傅清婉擦眼泪:“不要说了。你什么意思,我根本就不关心,更不想知道。顾叔叔,我就问你一句话。孩子出事那天晚上,你真的在飞机上吗?”
她看到他眼神有一瞬间的躲闪,和短暂的身体紧绷。
“说话!”傅清婉微笑着流泪。
他开始转移话题:“肚子饿了吧,我带你去吃饭?”
“顾逸舟,我让你回答我!正面回答!”傅清婉紧抓着不放。
他垂着眼皮,她看不到他眼底的情绪;“是。”
“看着我的眼睛。”她呼了口气,还在撒谎。
顾逸舟被她逼到了退无可退的境地,只得抬眼跟她对视。
她眼里有他看不懂的悲伤和忧愁,他就不懂了,怎么跟他在一起,就那么多情绪。
“顾逸舟,好好想想再回答。宝宝出事的时候,你真的在飞机上?”
“你是不是听到什么谣言了?”顾逸舟试探道。
傅清婉笑着问:“你觉得我该听到什么?”
“信我吗?”
“这样吧,顾逸舟,你发个毒誓,我就信你。这次就不要拿你的白月光发誓了,拿你自己发吧。宝宝出事那天晚上,你如果没在飞机上,你会永远失去最爱的人事物。”
“……”顾逸舟没想到她会这么狠。他最爱的人,不就是一个傅清婉么。
“不敢发吗?还是心虚了?”傅清婉嘲讽的笑。
他呼了口气,凝视着她,曾经被他带回家的小姑娘,是笑容明媚,说话温温柔柔,有礼貌的,绝对不是现在这样,咄咄逼人的。
顾逸舟有想过把那天晚上的事情告诉她,可他不敢,怕看到她那冷漠的眼神,他还没做好让她知道的准备。
毒誓这种东西,本来就是骗小孩子的,他发一发也没事,顾逸舟好脾气的发了毒誓,而后软了语气:“你去洗澡,我让王助理送干净衣服过来。然后我们去吃饭。”
她笑的冷冰冰的:“顾逸舟,我不得不佩服你强大的内心。”
或许在他眼里,根本没有喜欢的人事物,才会这么洒脱吧。
“我内心不强大,怎么走到今天?”他接话道。
傅清婉抬眼讥讽;“顾先生,你真让我恶心。”
此话一出,他脸上的淡漠瞬间皲裂,脸色瞬间垮下来,刚刚那么哄她,甚至发那么不着调的毒誓,却换来一句他让她恶心。
是不是除了陆城,所有男人都让她恶心?都让她反胃?她都给他戴绿了,野种流产,又不是他做的,她却把火发泄在他身上。
顾逸舟抬手锁喉,她被拉到了和他很近的位置。
“真是可惜了,你不恶心的男人现在还是活死人一个。你说他醒过来了,知道你成了豪门弃妇,会不会也觉得你挺恶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