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跟着两人往河边走去。
开始三人都很沉默,最后年轻那人憋不住话。
“姑娘,你为何要去河对面啊,那边可不安全。”
林夏心中一咯噔。
不动声色地问:“我正是去那边投亲,发生何事,小哥又何出此言?”
“你不知道吗?”
“也对,听口音就知道你不是我们这边的人,可能不太了解。”
“你知道去年渠州爆发瘟疫的事吗?”年轻人问。
林夏点头,“这我知道,好像去年九十月发生的事了。”
其实她并不知瘟疫什么时候彻底爆发的,也不知是否治好,看这人毫不忌讳的样子应是治好了。
试探着问:“不是已经有药了吗?对面不安全关瘟疫什么事?。”
“哎呀,就是当初那场一个月的大暴雨,直接把瘟疫带进湘州,湘州也爆发瘟疫了。
我们都害怕啊。
突然,岭州来了个神医,几下就给治好了,我娘当初也得了瘟疫,就是神医给治好的,当真功德无量。”年轻人说着向南方拜了拜。
旁边老汉,闻言也是一脸赞同,一起朝南拜拜。
接着年轻人又说:“后来才知那神医正是岭州刺史徐大人派来的,当时不仅瘟疫横行,还有很多逃难过来的人到处作乱,不过他们也都是一些可怜人,徐大人就派人接收难民,不仅开仓赈灾,还给那些难民分田地让他们安家落户呢。”
对方说着突然羡慕起来:“要不是我们家世世代代都在这,也想搬过去。”
听到这,林夏也慕了。
现在搬过去还能给安家落户分发田地吗?
转念一想,事情没那么简单。
“这不是好事吗,那后来呢?”
“后来徐大人收了第一批难民后,一传十十传百,很多很多的人都奔着岭州而去。
我们郡也有很多人活不下跟着去了,结果一到丽河,就是岭州门前的大河,跟湘州分界的地方。结果湘州派兵把守不让过了。
当时大雪一下,好多人揭竿而起,好几座城被他们打下来了,吓人啊,听说血流成河,特别是那些富户,全家都被人杀了,啧啧。”
年轻人原本因起义而恐惧的声音,说到富户被抢,语气里全是幸灾乐祸的意味。
闻言,林夏的思绪开始飘远,湘州官员不准人们过关多半是人口流失严重,用最粗暴的方法保住人口。
不过也可能是跟岭州徐大人为敌,故意作对。
神仙打架,殃及池鱼,她想去岭州啊。
年轻人没注意林夏的表情,继续自顾自话。
“不过那都是好几个月以前发生的事,都在河对面,我们这条河可长,只要不过来就是安全的。而且这次大雪,没柴可烧,村子里好几户的船被劈了当柴烧,想必其他村子的船只也减少了吧,更加不好过河。”
说着有些可惜,“一艘船多贵,当柴烧真是可惜了,村子里只剩我们一家有船。”
林夏回过神,接道:“那最近你们有听到破城的事吗?”
“那没听说,之前天气这么冷,人人都待在家里不出来。
说起来我们这以前可从来没下过这么大雪,好多人都被冻死了,我们村子都冻死一百多个,幸好我家里人都没事。”年轻人一脸庆幸地挠了挠头。
“那你们可真幸运,我们家就是过来投亲的,路上死的就剩我一个了。”林夏胡说八道地暗自神伤。
“唉......节哀。”对方走近想安慰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
林夏鼻子微动,换个话题说:“都过去了,等我到了亲人就好了,不过我没吃的了,我看你们村还在种田,不知村里可有余粮能卖我一斤?”
年轻人一听连忙拒绝。
“我们村也没粮食可卖,去年天气不好,收成不行,到收秋稻时一场大雨全毁了。”
正在恰时,前面带路的老汉停下来,跟她说:“姑娘,你在这稍等片刻,我去把船划出来。”说罢进入芦苇荡。
剩下俩人沉默不语,对方随意搭话道:“姑娘,我看你不像是穷凶极恶之人,怎么还带把大刀?”
“之前遇到土匪,从他们手里抢的。”
“呵呵......我还以为你买来防身的呢,没想到是抢的,你还挺厉害的。”对方有些尴尬,然后默默离远了些。
“是啊,当时家里人都死了,吃的也没有,想着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直接一发狠,抢了把大刀,把抢劫的三个大汉都杀了,反正都是土匪,死了也活该。”说这话的同时林夏脸上露出凶狠的神情。
对方看到林夏脸上的表情吞了下口水,又离远了点。
正好老汉撑着船出来,招呼俩人上船。
接下来很顺利又很安静的成功过河,看着渔船返回,林夏也放下心神往前走去。
另一边船上。
“小三,你刚才怎么阻止我动手。”那老汉问。
“爹,那不是个善茬,我看得真真的,她真的杀过人,眼神跟张屠夫一样。”
“哎,你这......等会回去你二婶肯定会说,好不容易给我们争取的。”
“爹,不值得,反正我们暂时不缺吃的,天气热了也放不住。”
“也是,看这天气,等这一茬粮食收起来就好了。”老汉叹息,他也不想的。
小船慢悠悠地摇着回去......
林夏走在路上复盘刚才的事,最开始村子真的很正常,一切反应都跟正常人一样,看见她拿大刀会紧张排斥,众人聚拢时也没围攻她。
她有刀,船家载担心被伤害,两个人去她也理解,所以一点没怀疑。
直到她跟那个年轻人聊天,离得近了,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肉味,应是中午刚过,气味还没散。
回想人家哪里是打量她的刀,而是评估她的实力,打量她的肉体,或许因为她是个女人,哪怕拿着大刀也没被对方看在眼里,所以也没直接围攻上来。
她知道自己看走眼了,之后更是打起十二分精神。
为了确认猜测是否属实,她直接找对方买粮食,对方半分不犹豫,直言没有。
人在下意识的反应真实度高达99%,所以她相信没粮食是真的,那场大雨来的突然,而且正在收稻前夕。
那他们村子没有粮食如何熬过漫长的四个月,想必冻死的尸体都二次利用了,或者还有过路的落单人。
所以林夏之后直接透露自己杀过人,因为她必须增加自己的威慑力。
那两人看着武力值不高,原本计划可能是想在河中间推她下水淹死她。
但她明知有问题依旧登船,因为她想赌一把,赌赢了大家顺利过河,赌输了两人喂鱼,一个人过河。
要是跟着的是两位彪形大汉,不用多说,转身就跑,有多快跑多快。
最后坐船时,果然在余光中瞟到两人的眼角官司,幸亏那个年轻人真的很从心,没做什么,不然在船上打起来掉河里淹死就白给一波,虽然她在空间放了一截木头不一定会被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