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景致看样子并不怎么相信她,把她疲惫的样子上下看了一遍,然后扯了扯嘴角,又转身走了。
聂声晓恹恹地叫住他,“严景致,你怎么就这么狠呢。”
他的背因为听到这句话僵了僵,然后聂声晓看到他回过头来给了自己一个很危险的眼神,聂声晓一寒,不再敢说话了,认命地重新坐回大石头上,她觉得自己还是趁大家都走了的时候溜下山算了,指望严景致,估计母猪都能上树了。
她等了一会儿,听到那边同事们的声音,显然是又要启程开始爬了,聂声晓揉了揉自己发软的腿,真的是站不起来,亲戚来了特别使不上力气。
等到没了声音,确定大家都走了,聂声晓这才慢吞吞地从大石头上站起来,准备下山回帐篷里躲着。
分部的同事跟她还不算很熟,所以少了她一个应该没事。
“啊!啊啊!”聂声晓死也想不到下一秒自己会发出这么一声难听的尖叫。
但是她看到了刚刚草垛里滑过一跳光溜溜滑腻腻的长满花纹的大蟒蛇,足有碗口粗,自制力再强也要在这个时候爆发了。
蟒蛇似乎听到了她的声音,本来从她面前路过的突然停下来,转过扁平的头过来看着她。
聂声晓整个人抖成了筛子,她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瞳孔里印出蟒蛇的头,蟒蛇的身子,然后蟒蛇靠她越来越近,她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她的人生还没能征服严景致,却在这里被蟒蛇给征服了。
似乎耳边都能听见蛇发出的刺啦声,她挪动着抖得难以启步的脚,艰难地后退了一步。
但是这一步也完全不起作用,蟒蛇已经完全把她当成了目标,大步朝着她滑了过来。
“啊不要过来!”言语对蟒蛇没用,可是聂声晓已经丧失了判断能力。
“别叫了。”
耳旁突然呼地一声,一块烧着的手帕朝着蟒蛇飞了过去,然后略带嫌弃的一声。
看着蟒蛇怕怕地后退,然后猛地消失在草垛里,聂声晓僵硬着身体不知道作何反应。
“聂声晓,你这时候不该发呆,而是应该学会感恩。”严景致挑着嘴角,他承认刚刚看到她害怕的反应有点兴趣,特意等到现在才出手,特别是看着她慌张无措的样子,他的出现会格外有重量感。
被人当做目标在征服,严景致也会偶尔有反征服的想法。
聂声晓慢慢地转过头来,眼睛里留下两条泪线,就像没有波澜的小溪一样一直留着,但是她却完全没有表情。
“吓傻了?”严景致斜着眼睛看她,伸手拍了拍她的头,“偷懒这种事,下次少做,会有报应。”
聂声晓扔开他的手,“你看着我受惊吓好玩?”眼泪还在,但是看着严景致恨恨的,他既然一直没走,刚刚便一直在一旁看着!
严景致没得来感恩,反而是这么个抱怨的表情,拧了眉头,没多大表情,跟在她后面。
聂声晓一步一步地开始下山,严景致也跟在后面一步一步地下山。
前面的聂声晓牙齿把下唇咬得发白,很想回过头来冲他发顿脾气,把刚刚的惊吓情绪全都发泄过来,可是现在后面的男人显然也不是好惹的,受了她的脸色之后心情也不怎么好。
后面的严景致仍然站在自己高高在上的位置上俯瞰着聂声晓,他仍然是自己世界里至高无上的神,他一遍一遍地这么提醒自己,所以聂声晓的情绪,他没有过多的理由去在乎。
一路上,只听见运动鞋踩在树叶上沙沙的声音。
聂声晓本来便没什么力气,刚刚被惊了那么一下,脚底直发软,而且脑子里还一直想着怎么跟严景致重归于好,一时没看清楚一块石头,踩上去之后脚踝往一旁猛地一弯,整个人跟着倒了下去。
严景致严明手快地抓住她的手腕才免了她往山下滚去,这毕竟是个斜坡,一不小心便会出现生命危险。
眼前这个频出状况的柔弱女人,竟还敢用那种不服的眼神看着他,严景致甚至有一秒要放开她的手让她吃吃苦头的想法,但那也只是潜意识不服的想法而已,现实里他一刻也不敢放松她的手腕,直到一点一点把她拉着保持平衡才松了口气。
聂声晓坐在地上,低着头呲着牙,因为脚扭了,还特别痛。
严景致站在一旁睥睨她,“怎么回事,还赖着不走了,那我走了。”然后他真这么抬脚打算走了。
聂声晓赶紧抱紧他大腿,“我脚扭了,你别走。”
每次她说“你别走”的时候,严景致都能听出特别依赖的味道来,刚刚在卫生间口的大石头上,她也是坐在哪里扯着他说“你别走”,然后他就真的没走了,直接跟所有的人说他没兴致爬山了,让所有人都走他一个人留下。
现在她又说“你别走”,还带着一副格外痛楚委屈的眼神,严景致觉得自己仿佛着了魔,心不由自己动,那颗心瞬间就软成了一滩泥,他扶都扶不起来!
“不能走了?”他蹲下来,伸手便拉起她的裤管,想扯下运动鞋袜的时候突然被聂声晓按住。
“你……”她被他突然来的亲昵闹了个红脸,“我来。”
严景致就这么看着她脱掉自己的鞋袜,揶揄,“你哪个地方我没碰过……”然后嘘唏地看着肿得老高的脚踝,剑眉又皱了起来,抬起头看着她的时候满是责备,“这么短时间里能出这么多状况,真怀疑你二十多年是怎么活过来的。”
聂声晓不理会他的毒舌,或者说是已经习惯了,以往她每次受伤出意外了严景致也总要批斗她一番,非要把她批斗得发誓下次不再发现此类事情才罢休。
看着她突然对自己流露出的温情的眼神,严景致莫名其妙但还是没再说话,轻哼了一声,“你说怎么办吧。”
“没别的办法,只能你背着我下山了。”聂声晓大言不惭,突然觉得说这句话的时候脚踝不怎么痛了。
严景致想了想,似乎也认同了这一想法,“还有呢?”
“还有,下次不偷懒了,走路也一定注意脚下。”聂声晓在爬上他背的时候一边保证着,抱着他的脖子,“严总,你猜等下留守在营地的人看着我们这样会怎么想?”
严景致拖着她的腿一步一步地下山,夕阳把两个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并且拉得很长很长。
他缓缓地回答:“大概会觉得你心机深重吧。”
“为什么?”
“用崴脚的手段跟我套近乎,心机能不深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