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柔心头一紧,咬了咬红唇,主动站起身走了出来,她盈盈福身一礼,“沈公子。”
沈长赫看着她,额角突突直跳,却还是多少敛了敛周身不悦的冷气。
此时已有婆子进来将端莹莹请了出去。
离开之际,端莹莹深深看了眼相对而立的一对壁人,下唇咬破了,再往外渗着血。
她惨白着一张脸。
都说林家姑娘恭婉柔顺,心底纯良,如今看来竟是深藏不露,当真是好手段,如此轻易就将她踢出了局。
她眼神渐渐染上怨恨,将悲痛,绝望,羞辱,都归咎于突然出现的林雨柔身上。
林雨柔这会儿哪还有功夫顾及别人用什么眼光看她,她垂着头,抓着帕子,大有一副做错了事的心虚架势。
就方才沈长赫对端莹莹的态度,她就知沈长赫是个看重教养规矩的人。
这会儿被抓了个现行,她心中别提多慌张心虚了。
林雨柔不说话,沈长赫也不开口,就那么定定看着她,等着她先说。
毕竟是下了聘的未婚妻,自然不能像对待端莹莹一样,直接将人送走,况且沈长赫也猜到了,林雨柔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虽说君子毋侧听,但比起端莹莹所为,他并不那么讨厌。
林雨柔抿抿唇,大着胆子抬头,说,“宴席上,端家三姑娘突然跑我身侧说了一通有的没的,大意是你和端二姑娘两情相悦,我想一探究竟,就跟着来了。”
想着若他们当真情深几许,她或许也愿意忍痛割爱,成全了二人。
要说方才有多难受,提心吊胆,这会儿林雨柔就有多舒心,娘说过,男人的情爱只是一时,教养和善良才是能不能护她一生的底线。
作为他的未婚妻子,虽行为有失,但她觉得情有可原。
思及此,林雨柔胆气又壮了几分,慢慢抬眸看着沈长赫。
正在此时,一个小厮匆匆跑了过来,“公子,不好了,花厅出事了。”
沈长赫面色微变,眉头立时皱成了一团,他对林雨柔说,“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些事要处理。”
林雨柔立即点头,“正事要紧,你快去吧。不用管我。”
沈长赫拱了拱手,“失陪。”
说完就快步走了,林雨柔看着他背影,提着的心放下,长长松了口气。
——宴会厅。
小丫鬟快步进屋俯耳沈安安说了些什么。
她原本含笑的眉眼一凝,余光扫向了呆坐的端家姐妹二人,眸底沉了沉。
在沈府,她眼皮底下去堵大哥,挑唆
林家姑娘生误,这姐妹二人当真拿她当死的不成。
“既是不要脸面,那就干脆撕下来。”
她目光落在了桌案上的酒盏上,低声嘱咐了丫鬟几句。
丫鬟立即应是退了下去。
午时到,丫鬟婆子们鱼贯而入,撤下茶果点头,摆上珍馐美肴。
姑娘们不胜酒力,沈安安还特地让人提前备了不醉人的果酒,醇香甜腻,口感极好。
“各位姑娘不用气,果酒不醉人,府上备了很多,大家尽兴即可。”
各家姑娘纷纷道谢,宴席开始。
果酒确实不醉人,可若是大量饮酒,多少也会头晕目眩,是以各家姑娘们都把控着量,小酌怡情,又不会醉酒失态。
林雨柔回来后心情就极好,沈安安一瞧便知,想必大哥处理方式妥当,并没有同端莹莹纠缠,心情一时也明媚了起来。
如今诸事顺利,她提了数月的心也总算能稍稍放下些许。
今日过后,一切就尘埃落定了,她和林雨柔与众多闺秀闲聊谈笑着,气氛融洽和谐。
端家姐妹却心绪不佳,解气一般一杯接着一杯的饮下果酒,沈安安余光瞥见二人,眸子冷了冷,冲一个丫鬟使了个眼色。
众目睽睽之下,丫鬟小步走去了端家姐妹桌前,毕恭毕敬的弯腰提醒,“二位姑娘,果酒喝多了也是醉人的,二位当心些,莫醉了才好。”
一时间,所有人得目光都朝她们看了过去,厅内有了窃窃私语和嗤笑声。
端家姐妹都是要脸面之人,见此脸皮火烧火燎的,尴尬异常,简直无地自容。
端梦梦放下酒盏,僵着脸想反驳,几杯果酒而已,还不至让她醉,莫不是沈安安招待不起?
可她刚起身,有些重的头便突然传来一阵眩晕,天地倒转,她身子不受控制的歪斜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在地上。
“端三姑娘小心。”丫鬟手忙脚乱的扶着她,对沈安安说,“姑娘,看样子端三姑娘应是已经喝多了。”
所有人都看着端梦梦站立不稳摇摇晃晃的样子,嗤之以鼻,连头都直不起来,歪在肩膀上了,不是喝多了是什么。
堂堂才女,竟也和那些纨绔壮汉一样,喝的醉醺醺。
端梦梦身子不受控制,可大脑却无比清明,她是多饮了些果酒,可绝对不至喝成这样。
她想辩解,自己没有喝醉,可该死的,对面那些嘲笑她的姑娘脸在她眼前一直晃,甚至以她的角度看,连人都是倒挂在自己眼前的。
不是坐在椅子里,倒像是挂在房梁上,她控制不住歪头,去和她们对视。
可越是如此,那些嘲笑声就越大,她心知自己出了丑,可就是控制不住。
一侧稳坐不动的端莹莹也逐渐发觉出不对,她没有动,而是直挺挺的朝一旁倒了下去。
昏过去都要比出洋相要强。
她喝的果酒可比端梦梦多了一倍不止,就算被抬出去都要被婆子丫鬟当醉鬼架出去要体面。
最重要的是,这可是沈府。
端莹莹最后的念头是千万不要遇上沈长赫,还有就是,那桌上的东西,绝不是果酒。
理智彻底消失之前,她听见丫鬟向沈安安禀报,“姑娘,您瞧,端家两位姑娘竟喝了两坛子果酒,怪不得会醉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