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十分有眼色的上前铺纸研墨。

    刚劲有力的字迹透湿了纸背,一刻钟后,沈长赫将信装好,递给小厮,“立即送出去。”

    小厮接过,踏着月色离府。

    ——

    四皇子府。

    书房。

    天色已彻底沉暗下去,书房中却亮如白昼,游廊下的琉璃盏在微风的轻晃下来回摇曳着,映照着下人匆匆的步伐。

    “爷。”来人轻叩了叩门。

    屋中正半歪在圈椅中帮萧渊处理公务的凌辰逸放下折子,坐直了些身子。

    他偏头看了眼埋头书案中,不知疲累,奋笔疾书的萧渊,伸了个懒腰。

    都一日了,他半边身子都麻了,总算是将二皇子在南边官员的党羽揪出来了一批。

    “进来吧。”他淡声说。

    书房门被推开,来人先是给端坐书案后的萧渊行了一礼,才快步走去凌辰逸身边。

    “府里刚送过来的,给您的信,好像很急。”

    凌辰逸应了声,漫不经心的接过来,挥手让小厮退下。

    萧渊沉浸在公务中,仿佛对一切都不知不察,连头都没有抬起。

    凌辰逸发出了一声惊讶的声音。

    在寂静的书房中,他声音显然有几分故意的成份。

    紧接着是宣纸打开,片刻后又折起的声音。

    萧渊依旧头都不抬,恍若未闻。

    凌辰逸目光落在他执笔的手上,半笑开口,“你知道这封信是谁写的吗?”

    萧渊不说话,选择无视。

    “啧。”凌辰逸叹了一声,“既然不好奇,那就算了。”

    他站起身,就着萧渊的笔墨,铺开了一张宣纸,写回信。

    洋洋洒洒足足有大半张,吹干了墨迹,唤了小厮进来,“给沈家公子送去。”

    小厮接过退了出去。

    萧渊正书写着什么,豁然顿住了笔尖,他没有抬头,黑墨却在文书上晕染了一大半污渍,侧脸紧绷着。

    凌辰逸瞥了他一眼,唇侧勾起了一抹弧度,没有说话。

    继续坐回了圈椅中,翻看折子。

    “说了什么?”

    萧渊冷沉的声音平静响起。

    “什么?”凌辰逸似笑非笑装不懂,在萧渊目光扫来之时,摸了摸鼻子,掩了眸中趣味。

    萧渊目光沉甸甸的,冷峻的面容在烛火的映照下,有些紧绷。

    凌辰逸掌着大梁卷宗,沈长赫这个时候寻他,无非是查人。

    “禁卫军出事了?”

    “没有。”凌辰逸笑了笑,“私事,许是为了他那妹妹,不是什么大事。”

    闻言,萧渊眸光凝了凝,将手中笔放在了书案上,淡声问,“他要查谁?”

    “张业扬。”

    书房中气氛瞬间阴冷沉默了下去,却有一股股的冷风直往屋里灌,凌辰逸紧了紧身上袍子,双臂抱胸。

    萧渊没有再说话,他将被污掉了的文书拿起,在掌中攥成一团废纸,最后扔进了废纸篓里。

    凌辰逸看着那团废纸,后背无端窜起一阵凉意。

    “那个……他只问我要了张业扬户籍,家中情况以及数年生平经历,其他并没有说什么。”

    萧渊盯着书案上透湿的黑色点墨,微垂着头,依旧不接话。

    凌辰逸心里有些没底。

    在一起十数年,他极少见萧渊如此,你发火就发火,黑着脸不说话是什么意思,一个屋子都冷嗖嗖的。

    “三日期限过了两日,他明日该启程赴任了吧。”萧渊突然平静的问。

    凌辰逸点头,“确实如此。”

    不过这个节骨眼上,沈长赫查他,凌辰逸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萧渊“嗯”了一声,垂眸继续批注文书,可却再也无法静下心来。

    有股子燥意在心中慢慢升腾缠绕,连带下笔力道都重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