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那人顺着她视线看去,笑着说,“沈姑娘不必担心,朝廷在郊外设有粥棚,专门供残疾之士,老弱妇孺。”

    “是吗?”沈安安杏眸沉了沉,“既然有吃的,他们又为何拖着病体过来?”

    为首那人一滞,目光扫向了沈管家。

    “大姑娘,他们自有安排,咱们还是不要管了。”管家小心翼翼开口。

    “就是,人有我们看管,沈姑娘就不必操心了。”那人十分气。

    沈安安说,“既然人在这,就断没有空手而归的理,等发放了食物,他们自会离开。”

    那官差面皮有些僵硬,可碍于沈文官位,终究没敢说什么。

    墨香带领着沈家侍卫,优先给那些人发放了食物。

    沈管家叹了口气,小声对沈安安说,“姑娘,这是京城心照不宣的事,您又何必插手呢。”

    并改变不了那些人的命运。

    “心照不宣什么?”沈安安目光盯着那些官差,语气森冷,“心照不宣的将那些人活活饿死,以掩盖南边官员的不作为,与上报龙案的人数对的上吗?”

    沈管家一噎,半晌说不出话来。

    不曾想,大姑娘竟如此聪颖,这么快就明白了其中关键。

    沈安安不说话,看着那些流民接过食物狼吐虎咽的离开,也看见了官差黑沉的脸色。

    这就是所谓的官官相护,为了官职,妄顾了多少人命。

    正映着沈安安的前方拐角处,不知何时停了一辆奢华低调的黑色马车,车帘被骨节分明的大手半撩起,露出了半张清隽无双的容颜。

    男子眸色很淡,望着女子清瘦的身姿,薄唇微抿。

    “她可不是好惹的女人,你确定要替端三姑娘出头?”

    男子没有说话,放下车帘,下了马车。

    他身量很高,宽肩窄腰,挺直的背立如松竹,每一个动作都透着矜贵。

    李怀言蹙了蹙眉,“小女儿家吵嚷两句再所难免,你不至于吧,人毕竟还救过你命呢。”

    那女人,虽说话难听,脾气不讨喜,但确实不是个坏人。

    萧渊冷冷回头扫了李怀言一眼。

    他是什么闲得发慌的人吗。

    沈安安正半蹲着身子帮忙淘米,粉色长裙在满是泥土的地面上垂着,她却毫不在意,正对着阳光的侧脸白皙柔嫩,仿佛渡了一层光辉。

    突然,一个颀长的身影压在了上来,投下了一大片暗影。

    萧渊沉沉的目光不自觉的落在了女子低垂裸露出的白皙颈子上。

    美如暇玉,冰肌玉骨,他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这八个字。

    沈安安下意识抬头,不期然撞入了男人沉沉的墨眸中。

    一怔。

    艳丽的容颜迅速染上了冷沉。

    萧渊第一次被一个女子用讨厌的眼神看着,那双杏眸中盛满了不快,甚至是隐隐的恨意。

    恨?他不记得何时得罪了她。

    但仿佛自宫宴第一次相见,她就对他有莫名的敌意。

    沈安安缓缓站起身,是了,上一世的今日,他曾来兴师问罪,与端三姑娘发生的不愉。

    当着所有人的面,他斥她娇纵,鼠肚鸡肠,为了一点微末小事耽误民生,满心妒忌,毫无大家之风。

    那时初定亲,她满心欢喜,不想却迎来劈头盖脸的教训,她脸皮薄又委屈,跑回府里哭了好久。

    想必今日,也是替端梦梦出头的,只不知他又是以何等身份来训斥她的。

    “四皇子大驾光临,有事?”

    萧渊被她用挑剔厌恶的眼神看着,本就没什么表情的俊脸又冷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