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馨登时张不开嘴。

    胡蝶又向她走近了些,“我就问你,如果有一天阿霆真的出了什么事,你能不能再助他东山再起?”

    她又冷哼道,“区区一个穷苦大学生,没权没背景,今天的宴会厅里见到的任何一个人都是你攀爬的巅峰了。”

    胡蝶笑里藏刀,淡漠无比地走开了。

    只留田馨站在原地,不知道呆站了多久。

    ”田小姐,你也在这里?”

    关廷裕熟悉的声音从田馨的身后传来。

    田馨转过身看向了关廷裕,她轻声道,“关警官。”

    关廷裕觉得这样的局,田馨不该来的,这里不适合她。

    官场如战场,刀光剑影,虚与委蛇,不该玷污她的纯真。

    “你怎么脸色不好,要不要跟我去甲板上透透气。”

    关廷裕走到了田馨的身边,他言词里的关切倒是真真的。

    田馨的确需要去透口气,于是跟着关廷裕到了游轮的甲板上,里面被季家包圆了场,都在应酬着,外面的人倒是显得没有那么多。

    霍霆的外套被田馨放在里面的凳子上了,她去厕所的时候怕给弄脏了,现在海上吹起来的寒风让她结结实实打了一个喷嚏。

    关廷裕赶忙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了田馨的肩头上,“田小姐,是因为什么不开心呢?”

    田馨以前只跟学校里那几个刺头打交道,袁瑞雪她们说话小情小爱居多,可胡蝶不一样,她将明晃晃的利益摆在了你的面前。

    如同打蛇打七寸,让田馨一时半会儿还回不过神来。

    “那你呢?关警官,你怎么出来了呢?”

    田馨不想说,于是反问。

    关廷裕望着只有月光洒落的黑沉海面,“一群权利之士在里面拥护一个恶贯满盈的匪徒,我实在看不下去。”

    田馨竟然听得一乐,她笑眯眯地发问,“关警官,白是真的白,黑又是真的黑吗?”

    霍霆这边酒过三巡,季国南让人在宴会厅里临时搭个台子看戏,哪有人敢违抗。

    他手底下有一个干部恰好就是市文宣部的,一个电话,还真叫来了戏班,唱了一曲《定军山》。

    高亢戏腔,季国南跟着打拍,底下不少人纷纷上来祝贺大寿。

    胡蝶手里抱着酒壶,走到霍霆的跟前忙出声,“阿霆,你得劝劝干爹,他不能再喝了。”

    霍霆当即默不作声,疾步到了季国南的桌前,没落座,只拿起桌上刚温过的白酒,酒性纯烈,仰头一饮而尽,“干爹的酒,干儿子来挡。”

    季南国默许,满眼欣赏神色。

    虽然不是高门贵胄,但也是血气铮铮的汉子。

    他费心费力招揽的兵马。

    再高的官也活在天与法之下,起落就在一夕之间。

    霍霆不一样,他没有拘束,游离在法律社会的边缘,表面披着商人企业家的皮囊,一副江湖道上的豪气仗义,底下却又稳坐在黑帮头目这样惊心动魄的宝座。

    季国南年过五十,清楚知道后生可畏,他不坐在这个位子上,总有人前赴后继。

    官场权斗是血腥战场。

    但数十年起落,他却只认识了一个霍霆。

    英雄历朝历代都有,可枭雄难得。

    胡蝶被挡酒的霍霆迷得神魂颠倒。

    她抱着酒瓶,绕到他这边,注酒的速度刻意放得很缓,轻声关切,“阿霆,怎么穿得这么少?会冷的。”

    霍霆的大衣给了田馨,他的西装外套也被他喝高了脱下,现在就只一件单薄衬衣,下颌延至锁骨的筋脉被热酒激得蓬勃喷张,泛着淡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