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敬亭诚恳的态度,让卢宴珠不好意思在揪着不放,她是遇强则强遇弱则弱,霍敬亭看着脾气不好,实则脾气也太软了吧?
她稍微说两句话,霍敬亭就低头认错,她要是再追究下去,都好像是她在欺负人了。
而且吧,这件事情上她确实有过隐瞒的想法。
“先说好,我说了你可不能生气哦。”卢宴珠见霍敬亭应承下来,才开口说道,“其实是我发现,我得了一种怪病,一碰到小昀希,身上就会疼痛。”
霍敬亭瞳孔一缩,一双眼眸黑得吓人,他马上把手搭在卢宴珠的脉搏上,脉象沉稳平和,不是受伤,不是中毒。
卢宴珠收回刚才说霍敬亭脾气软和的话,见霍敬亭神情可怕,连忙说道:“我知道我不该拖着不告诉你,我也是才知道不久,我想着治疗好了再告诉你们。二爷,我知道你是关心我——”
卢宴珠话还没有说完,后背传来推力,霍敬亭的臂膀牢牢把她抱在胸前。
卢宴珠的语速慢了下来,她有些懵,她被抱得太紧了,紧贴着霍敬亭结实坚硬的胸膛,鼻尖都是属于霍敬亭的气息,她整个人都被霍敬亭所笼罩了。
“——你刚刚还答应我,你不会生气的。”卢宴珠迟钝而缓慢地说道。
“卢宴珠,你很疼吧?”霍敬亭的喉咙又涩又痛,手臂痉挛颤抖着,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卢宴珠是不是疼哭过好几次?
为什么他总是让她痛苦不堪呢?
愧疚、震惊、悔恨千言万语最先说出口的就是一句——你很疼吧?
卢宴珠听出了霍敬亭话中的滞涩与痛苦,仿佛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曾经加诸在她苦痛全部降临在了霍敬亭身上。
她震惊于霍敬亭的反应,她想过霍敬亭会责怪她的隐瞒,会关心她的病情,但她没想到他会先问她是不是很疼,似乎比她还要痛苦的模样。
或许是两个人离得太近了,以至于让她被霍敬亭的情绪感染,原本不觉得有什么的卢宴珠,也有些难过起来,但也说不清是为了谁难过。
卢宴珠呼出一口气,打起精神说道:“二爷,我是十六岁的卢宴珠啊,中间发生的事情我都不知道。“所以疼不疼她也都没有记忆,她玩笑似得拍上霍敬亭的肩膀,”至于现在呢,我又不会犯傻,被扎疼一次后,就很注意没有再疼第二次了。”
“不过二爷,你的手臂要是再箍紧点,我可又要疼了。”
卢宴珠的玩笑话并没有让霍敬亭放开手,他依然抱着她,只是手臂的力量松了许多。
卢宴珠不习惯被人这样抱在身前,太奇怪了,不管是脑袋还是心,都变得好奇怪。
她想要退出霍敬亭的怀抱,有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了她的肩膀——霍敬亭竟然流泪了?
卢宴珠刚起一半的念头,顿时偃旗息鼓,她一动也不敢再动,完了,完了,霍敬亭怎么会哭了呢?
她连霍昀希都哄不好,更不说哄霍敬亭了!
不慌,不慌,卢宴珠又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下来,第一步千万不能傻乎乎去问对方是不是哭了。
“其实也没有很痛的,而且你现在不是为我寻到了鲛人纱了吗?有了鲛人纱做得手套,以后我想碰昀希就能碰,再也不会痛了。”卢宴珠乐观地说道,心里同样也是这样想着。
第二步,用言语和动作安慰对方。
卢宴珠唯一会的安慰动作,就是拍肩膀了,她迟疑了下,手掌轻柔地拍抚子在霍敬亭的后背上:“我只是生病了,并不是你和昀希的错。霍敬亭,你就别难过了。”
霍敬亭愧疚地闭上眼睛,他痛苦地想,不,就是他的错,是他私心作祟,才害得她这么多年病痛缠身。
这样的他,有什么资格再让卢宴珠来安慰他。
太卑劣懦弱了。
霍敬亭松开卢宴珠时,神情已经恢复如常:“我失态了,黄老怪那边可有医治的办法?”
卢宴珠的视线瞄向霍敬亭的眼睛,咦,没有红,也没有泪痕,是她感觉错了吗?
没有落泪就好了,卢宴珠松了一口气,也是她昏了头了,霍敬亭怎么会因为这件事情哭呢。
卢宴珠刻意省掉了生孩子这个办法,说道:“黄大夫说,我可以隔三差五就触发这种疼痛,等习惯了,病可能就好了。”
“不可,除了黄老怪,还有其他医术高明的大夫,一定可以医治好你。”霍敬亭不赞成这种医治方式,他不可能在知情后还让卢宴珠承诺这种痛苦,“我会告诉霍昀希,让他注意不要碰到你。”
“二爷,让我亲自来给昀希说吧,等鲛人纱的手套做好了,再让我告诉他一切好不好?”卢宴珠为了让霍敬亭同意,撒娇的语气都用出来了。
霍敬亭沉默了一下:“是那封信吗?”
卢宴珠肯定地点了点头:“我花费了很多心思在这封信上,这是我写给昀希的第一封信,你就再等几天吧。”
霍敬亭皱着眉,还是一脸不赞同,霍昀希冒冒失失的,不告诉他,万一他碰到卢宴珠怎么办?
他不信卢宴珠说得不痛,现在他已经明了,她并没有那么讨厌霍昀希,如果没痛到一种地步,卢宴珠不可能这么多年都冷待霍昀希。
卢宴珠想起上午霍敬亭要谢礼的事情,福至心灵,她继续道:“只要你答应我,我就再送你一件谢礼如何?”
态度坚定的霍敬亭,忽然就犹豫了。
卢宴珠继续加码:“这次由你来提,只要我办得到的,我都答应你。”
霍敬亭看向卢宴珠的目光隐忍深沉,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许诺意味着什么,就像是在一个快要渴疯了的人面前放下一袋水。
“你能保证在鲛人纱到之前不碰霍昀希,也不让霍昀希碰到你吗?”霍敬亭问道。
卢宴珠知道他是松口了,连忙说:“我能保证。”
霍敬亭看着她开心的笑脸,他语气沉沉说道:“下不为例,没有任何事物比你的身体更重要。”
卢宴珠嗯嗯的应和,然后她问道:“多谢二爷,你想要什么谢礼呢?”
“你也早起,送我一次吧。”霍敬亭有太多不能宣之于口欲求,有太多求而不得的渴盼,想来想去,如果非要选一件事情当做礼物。
那他想让卢宴珠如送霍昀希去上学般,也送他出府一次,这样就好像,终于有人盼着他归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