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琛抓住妻子的手,冰凉一片。

    冬天的时候她的手脚总是冷冰冰的.

    尽管脸的双颊都养出了些肉,但体质没有变,身体还是虚弱的。

    刘琛捂着的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淡而轻的吻落在她的唇瓣上,比之刚刚的急切,现在的吻显得尤其温柔。

    蜻蜓点水的吻,片刻便移开了。

    他里面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衬衫,还解开了脖颈处的扣子。

    周芸芸冰凉的手放在他胸肌上,感觉到了冷硬的弧度,尽管消瘦了许多,可依然线条流畅。

    她红着脸不敢抬头看。

    刘琛低头看向小妻子,“我看着你吃完饭再走。”

    饭菜是现炒的,刘琛用手指叹了叹温度,没凉。

    周芸芸是真饿着了,饭盆里的是酸辣土豆丝,酸酸辣辣的很开胃,一盆热气腾腾的饭菜丝毫没有形象地大口往嘴里塞,

    不过她的胃口小,吃到三分之一就差不多饱了。

    剩下的刘琛也没嫌弃,反正中午他也没吃,几乎都包圆了。

    吃完,他端着饭盒站起来,去二楼的洗水房将饭盒洗干净才再次折回房间。

    “我一会要走,我们的实验已经进入了尾声,那边结束后,我会申请往京市调。”

    “嗯。”周芸芸看着他,

    “不离婚了?”

    “嗯!”

    周芸芸点完头才意识到对方说的什么,拧着眉头,“不行。”

    刘琛自说自话,“我就当你答应了,等我回来!”

    周芸芸想说什么时候答应了,可瞧着他眉眼里全是疲态,又想到他刚刚说的话。

    捂着热乎乎的存折。

    她瞧了,那里面的钱还不少。

    能给一笔不菲的安家费,怕是这个任务很危险。

    算了,一切等他回来再说,她低着头,没有拒绝也没有回应。

    长而卷翘的睫毛遮挡住了她红得跟兔子一样的眼睛。

    刘琛用手掰过她皙白的脸颊,手指上的薄茧剐蹭着她的皮肤,

    喉结蠕动,犹豫了几秒,“这几个月,你过得好吗?都忙些什么?”

    他已经尽量将长达几年的任务缩短到半年。

    这半年里,他除了工作就是想芸芸。

    要不是还有最后的下水,他是一刻钟都不想等了。

    周芸芸心里的气还没有完全消散,固执地咬着唇,忍住想要表达的欲望。

    头几个月她过得一点都不好。

    病恹恹地躺在医院里,没有人照顾她,她连打吊水的时候都不敢睡着。

    医院的饭菜不好吃,她只能咬着牙吞咽。

    后来回到小院里,下雪天她也出不去,只能是隔着窗户一日日的发呆。

    唇瓣被咬得猩红点点,她低着头掩饰住心里的委屈。

    刘琛抬手拢住她下巴,迫使她张开嫣红的小嘴,没有错过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委屈。

    楼上的连婶子说,自己离开以后芸芸就生病了,那几日大雪,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刘琛的目光深深锁紧眼前的人。

    周芸芸气势不太足地抬起头,言不由衷的道,

    “我好得很,这儿饭菜好吃,环境优美,度假式的。”

    “你的病现在好利索了吗?”

    周芸芸愣了一瞬,

    他知道自己生病了?该不会是理解成缺了他自己就活不下去了吧!

    她的高傲不允许她低头,也不想刚刚说要离婚就示弱,她要证明给他看,自己一个人能过得很好。

    瞧现在不就是已经熬过来了吗!

    周芸芸昂着头,又强调了一遍,“我就是受了点风寒,也不算是大病,没有你,我都有时间学习进步了。”

    刘琛眼底的红缓缓爬上来,

    “淮安路口的那家国营饭店的酸辣烩鱼片好吃,你馋了可以去那边吃。”

    听到书这话,周芸芸一口气堵在胸口,鼻子瞬间酸涩起来,

    他去过教师楼了?

    所以自己的窘态他全都知道!

    没有他,就连一条黑鱼都杀不了。

    没有他,自己就只能病恹恹的舔舐伤口。

    她觉得刘琛就是蔫坏,非要不断地强调自己的重要性,来彰显她的无能。

    笃定她会原谅他,不敢跟他离婚?

    周芸芸承认自己是有一点点废,不会做饭,毛衣也织得不好,除了会拉个破曲儿没有什么优点。

    她性格有些孤僻,不爱交朋友,就喜欢宅在家里安安静静的躺平。

    不像别的年代文女主,一手搞男人一手搞事业。

    她连自己都搞不定。

    难过的时候会蒙在被子里哭,晚上睡觉害怕的睡不着也会躲在被子里哭,停电的时候她更是慌得不知道怎么办!

    她不喜欢听教师楼里那些大嫂子小媳妇的议论声,也没有自己说的那么顽强。

    周芸芸想,她就是一个不完美的普通人,要求真的不高。

    她也在别别扭扭地学会成长,干嘛就要拆穿她?

    她声音里带着哽咽,

    “我已经不喜欢吃鱼了,生病了会自己看医生,晚上睡不着我就数羊,不管我父母能不能回城,我都会过得好,我不需要依靠任何人。”

    刘琛看着红了眼眶,倔强的不肯落泪的妻子,

    捏了捏她脸颊上的肉,刘琛道,“我在,我以后都在,再等一等好不好?”

    说罢,拦住她的腰,低头含住她的耳垂,用舌尖轻轻舔舐。

    周芸芸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耳尖滚烫的像是烧红的烙铁一般,她觉得刘琛这次回来变得不一样了。

    可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清楚。

    他让自己再等一等,等到什么时候呢?

    徐兰芬下放的时候也说让自己等一等,她一年就会杀回京市。

    可现在总有这的那的原因回不来。

    刘琛去外地的时候也说让自己等一等,可几个月过去音讯全无。

    即使都是观原因,可她一个人在这边是事实丫。

    周芸芸眨了眨水雾朦胧的眸子,

    她其实也可以不等的,自己现在不是挺好的。

    小时候她在等外出的爸爸给她过生日,最后爸爸带着小三回来跟妈妈离婚了。

    后来她又在家里等独自挑起生活重担的妈妈带她去游乐园,可妈妈总有忙不完的事……

    在等来等去中她长大了,没等到在那个时间点想跟家人一起做的事,过后她便失去了对这件事的热情。

    她不喜欢过生日,也不去游乐园了!

    周芸芸垂着头,“我不喜欢等!”

    刘琛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芸芸,她好像一只折断了翅膀的小鸟,那么无助软弱。

    他忍不住将人拥进怀里,张嘴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没有资格让她继续等。

    “好了,你还得去赶火车,你放心,我这个人道德感一向很重,不会出轨搞小三,咱俩没正式拿到离婚本的时候,我还是会履行妻子的责任,包括但仅限于等你回来写离婚报告。”

    刘琛嗯了一声,不敢再做过多的要求,

    打开门往下走,眼瞧着楼上探出的脑袋,他轻咳了一声,

    “芸芸,你送我到营地门口吧,这里我不太熟悉,刚刚怎么过来的我都忘记了。”

    周芸芸怀疑他在驴自己,但是没有证据。

    刘琛的记忆力他是见识过的,只要是他看过的书,都不会忘记,内容甚至能准确到页码数。

    看着他眼巴巴的等着自己。

    周芸芸在内心切了一声,老老实实的走上去带路。

    一路下来,营地里认识芸芸的人都知道了原来是她的丈夫来这里看她,小两口工作分隔两地,拌了几句嘴把媳妇给气着了。

    军嫂们都理解,她们的男人工作也特殊,出任务分隔两地是常事。

    看着清冷英俊的男同志一个劲儿的拜托他们照顾芸芸,军嫂都满口答应下来。

    还有几个年纪大一点的给刘琛支招,

    “工作再忙也不能忽视了媳妇,我们那口子不管是去哪里,回来都会给我带礼物,下次你给小周老师买礼物。”

    “小周老师闲暇的时候就找我们学打毛衣,你也上点心。”

    “小周老师人可受欢迎了,咱们营地里好多小伙子都偷偷打听她了,可别把这么好看又有本事的小媳妇给气走了。”

    刘琛点头答应。

    送到大门口的时候,他指了指周芸芸脖子上的围巾,

    “芸芸,学织毛衣了?”

    营地这边冷,风还大,周芸芸出来就围上了自己织的围巾,这条是她比较成熟的作品,之前那条织坏了的,之前是打算送给刘琛的。

    白色的围巾衬得她脸蛋小巧圆润,两条干净的麻花辫垂在耳边,显得特别小巧可爱。

    听到刘琛打听毛衣的事,她悻悻的点头,

    “嗯,学了,不过还没学会。”

    刘琛眉眼一动,“嗯,芸芸会给我织吗?”

    周芸芸低头百无聊赖的提着路上的小石头,唇瓣被揉捏的有些红肿,酥酥麻麻的,还有痛感,想到这儿,她摇摇头,

    “……”

    没有听到想要的回答,刘琛心里空落落的,

    “芸芸开心就好。”

    周芸芸噘嘴,惯得他。

    要求还挺多!

    虽然自己确实已经织好了围巾,不过她现在就是有一种不想拿出来的矫情心理。

    谁叫他那天晚上就那么走掉,一去几个月了无音讯。

    先晾着。

    她好像总是能很快就把自己的情绪安抚好,立马又变成那个小金刚周芸芸。

    ——

    刘琛上车,表情看不出喜怒,但熟悉他的人应该都能察觉出他的低气压。

    李延年发动汽车,

    “这是还没和好呢?”

    刘琛闭眼,神情疲倦的挥挥手,“到了叫我。”

    他最近睡眠不好,连续好几天都睁着眼睛到天亮,已经到了靠药物才能入睡的程度。

    来之前,他去看了医生,医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开了安乃近给他。

    每次他头疼得受不了的时候,总是会吃两颗。

    车缓缓开出去,刘琛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时间刚刚好。

    他想他要尽快完成项目,想办法调回来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