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盐税。”祝南枝眉心瞬间皱起。
“难怪……”
她心思如电光百转，转眼间想到了许多。
难怪沈墨莲忽然要将沈安安送走，原来是孟扶将要进入朝堂，被裴临州所启用。
这样一来，京城的官员彻底调动起来，意味着以后朝堂间的党派之争会越来越严重，难免会烧到侯府。
将沈安安送走是正确的选择。
至于孟扶……江南盐税一事绝对不容小觑。
祝南枝耐心地在脑中盘算，一遍遍理清最近的思绪，将盘根错节的种种利害全部一股脑地算计起来。
“江南乃富庶之地，且不提其中乡绅豪强，和盘踞多年的家族林立。
还有那些在这里扎根的各大官员，他们的利益交织在一起，绝非孟扶一个外人能轻易动得了的。”
她越想，越觉得此行凶险，半晌后才反应过来，向沈墨莲打听：“上一世可有发生这件事？那时候的结果如何，可有查出达到想要的目的？”
“前世一切正常。”
沈墨莲并无隐瞒，回忆着说：“上一世也是这个时间，大皇子班师回朝后开始逐步启用自己的人手，前往江南的官员全部平安回来，并有人按功升迁。”
“居然还有人升职？”祝南枝更加沉重。
她并非只看到其中的好处，而是瞬间明白了此行之凶险超出自己的预期。
仅仅只是去查了一趟盐税，居然能有不止一人升官，可见在朝廷眼中，就连圣上也看到了这件事背后的难度。
直接用了升官这么直给的方式来犒赏。
“越难查的账，就证明江南地方的官商勾结，官官相护有多严重，孟夫子恐怕危险了。”
办成了是升官。
办不成……
受罚失宠事小，在江南一带遇到危险，压根就回不来才是最重要的！
江南天高皇帝远，万一有人想要对孟扶这个外派的官员做手脚，简直是动动手的功夫。
“不行，这太危险了，”祝南枝在转眼的工夫已经想到了孟扶一旦失利，将面临无法挽回的后果，对沈墨莲沉重地提醒：“要不要让孟夫子带上兵马？也好一路相护。”
沈墨莲却摇了摇头。
他同样神色凝重，且明白祝南枝的担忧。
但暗示道：“这次是大皇子亲自邀请孟夫子出山，而江南一代，与大皇子关系匪浅。”
祝南枝猛地意识到这所谓的关系匪浅的原因是什么。
没记错的话，之前自己和沈墨莲曾经就大皇子和温锦融一家分析过，而其中的交汇点就在于……大皇子的母妃容妃。
前世沈墨莲在江南一带被户部尚书温荣海盯上。
而江南，正是大皇子的母家势力之所在。
“我明白了，大皇子此举是在提点孟夫子，他觉得孟夫子和我们走的太近了。”
这些天孟夫子一直在切身教导沈安安。
就算只是教书先生，但落在一向多疑的裴临州眼中，背后难免有所勾结。
他那种人，就连自己和沈墨莲是夫妻，两个人走得太近都会忌惮，更何况沈墨莲和孟夫子两个为他做事的手下了。
“恐怕在裴临州眼中，孟夫子来教导安安这件事本身就不单纯，他在这种时候启用孟夫子，既是提点我们和孟夫子保持距离不要越界……
又是彻底拉拢孟夫子，将其放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的意思。”
毕竟江南四舍五入也算是裴临州的地盘。
“这人还真是无时无刻不处在猜忌之中，无聊。”祝南枝唾弃道。
“不过……”她眼珠一转，转念一想，忽然觉得这又是一个拉拢孟扶的好机会。
她暗戳戳建议道：“那我们可要趁此机会收买孟扶的心，暗中派人保护他，让孟扶彻底倒入你的阵营？”
虽然江南是裴临州的地盘，孟扶不会有大碍不错。
但孟扶本人却不一定会意识到这不过是大皇子拉拢自己的手段。
当他满心紧张地想要查税时，自己和沈墨莲反倒能趁虚而入，挖裴临州的墙角。
“可以。”沈墨莲无奈地摇了摇头，为祝南枝转眼就能思索出转危为安，并给大皇子使绊子的脑子而无计可施。
他感慨道：“万幸你没有与我为敌。”
“那可不一定，”祝南枝听出了他的调侃之意，也跟着戏谑道：“我这个人见钱眼开，当心我什么时候跟人跑了。”
“可惜，我们夫妻一体，就算你跟人跑了，以后也要带着我一起跑。”
沈墨莲随口跟着调笑。
说话间，已经写好了将要传给孟扶的信件。
“我会派秦义暗中保护孟扶，并为他透露一些盐税消息，给出一些调查突破口来帮助孟扶尽快了解此事。”
他随手将纸条先给祝南枝查看，让祝南枝也跟着了解一下江南的基本情况。
“我看看都有谁。”祝南枝好奇地接过纸条。
“唔……江南巡抚使财产有异，知州知府皆有捐官之嫌，衙门不受理百姓状告税务的问题……”
越看下去，越是心惊肉跳，竟然有许多朝中重臣。
祝南枝沉默良久，既愤怒，又心力交瘁。
最后将这些名字一一记下，着重在脑中过了一遍官职较高的那些人，暗暗觉得，自己或许可以与之接触一下。
二人在深夜商量好一切。
第二日，祝南枝照常前往书铺看账本，却惊奇地发现，最近生意好上不少。
“怎么回事，”她叫住掌柜，问道：“朝中的官报不是已经下来了？为何我们的销量不减反增。”
这与基本的市场规律不符啊。
掌柜喜滋滋地搓着手，低声说：“东家您有所不知，那官家的报纸我第一时间就去买来看了，质量极其粗糙，内容也十分敷衍。”
妄议朝廷之物是个避讳，掌柜的不敢大声说，低声神神秘秘，但难掩言语中的兴奋：
“百姓们一看，都不买账，反而更推崇咱们的报纸了。”
祝南枝：“那官报竟然无人购买。”
“害……买倒是有人买，”掌柜的暗示祝南枝：“朝中官员总要买来做做样子的，至于百姓，他们想买什么官家也管不着啊。”
“我明白了，你下去吧。”祝南枝静静思索。
紧接着看到了自己的商机。
既然朝中敷衍，这简直是给自己送上门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