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因着有些甜,这次不用阿柒主动,南宫文鱼自己已经有意识地获取了。

    等喂完,阿柒有点脸红地擦了擦嘴。

    “主…主上,南宫文鱼小姐可能快醒了。”

    慕容越环胸靠在松树上,头发凌乱地垂落,他脸上有些未擦干的血迹也有些摔倒沾上泥土,但这些都无损他的好颜色。

    反倒是处于葱郁山林中,衬得他这副形象有几分洒脱感。

    他不屑笑了下,随口道,“醒就醒,你这么高兴做什么?又不是你的妻子。”

    阿柒:……

    她感觉慕容越可能疯了。

    三人行至山脚下,逢遇一条小河。

    阿柒把背上的南宫文鱼放下,自己粗糙地洗了下脸,随即撕下一块衣服浸入水里反复揉搓。

    片刻后,她抱南宫文鱼抱在怀里,给她擦脸。

    而另一边的慕容越临水自照,他十分在意地梳理自己凌乱的头发,还时不时将水泼到露出的皮肤上,想要洗干净。

    可越洗,他越觉得自己脏。

    于是,阿柒一个不注意,慕容越便解了衣服下河洗澡去了。

    她转过头来,只看到扑通一声,水花飞溅,露出慕容越的一个头。

    阿柒真的是头疼。

    “主上,您这是做什么?您还生着病呢!”

    “本王无事,咳咳…”

    看着他又要吐血,阿柒放下南宫文鱼下水去捞他。

    干着下去,湿着上来。

    麻溜的,阿柒马不停蹄抱了堆树枝回来快速生火。

    火刚生好,她瞧见躺着的南宫文鱼嘴唇发白,额头冒了冷汗,正喃喃自语着,“我是南宫文鱼,我不是南宫文鱼,不要杀我…”

    顾不得慕容越,阿柒小跑过去抱住南宫文鱼,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南宫小姐,没事的,不用怕!”

    “救命,救命…我不想死…”南宫文鱼手指揪着阿柒胸口的衣服,全身几乎痉挛。

    阿柒抬起湿漉漉的袖子给她擦汗,接着握住她的手腕给她输送内力。

    “别怕。”

    她又是拍她的背,又是安慰,又是给她输内力的。

    这几天,阿柒的内力都要给他们两人霍霍完了。

    她想,回去她得休息很长一段时间才能缓回来了。

    在她的安抚下,南宫文鱼渐渐平静了下来。

    慕容越烤着衣物冷笑,“你对她比对本王还好。”

    阿柒几乎被他的话哽住,她无语,“好什么?南宫小姐昏迷着,这不都是应该的吗?再说了,属下对主上做的不是比南宫小姐还要多吗?”

    什么输送内力,烤鱼,采露水野果草药等等,除了没给他喂药,哪样少了?

    慕容越顿了下,当即不再说话。

    三人继续前行,行至村子前,阿柒背上的南宫文鱼动了下。

    她对慕容越说,“主上,南宫小姐要醒了。”

    “是么?”慕容越将目光放到她背后的南宫文鱼身上。

    见南宫文鱼垂着的双手有了些动静,他想了下当机立断,让阿柒放下南宫文鱼,她前去村子绕一圈再过来假装碰到他们,而他和南宫文鱼在这里等她。

    阿柒不同意,“南宫小姐昏迷,主上又受着伤,这般岂不是将主上您的安危置于身外?”

    “无事,本王自有打算。”

    阿柒拗不过慕容越,只好到村子前面逡巡一番。

    ……

    昏迷中的南宫文鱼身处一片荒芜中。

    四周空荡荡的,她觉得好黑好黑,也好冷都找不到一个人。

    突然眼前出现两把火,火中站着两道熟悉的身影。

    她下意识地跑过去,“你们好…”

    那两人转过来,眼珠子一动不动。

    “秋雁,春花…”南宫文鱼无意喊出这两个名字。

    两个名字一出,像是打开了什么机关。

    她们身形忽而抽瘦,变得萧条伶仃,指甲又黑又长,脸上露出扭曲而阴森的笑,“孤魂野鬼,还我们小姐的身躯来~”

    南宫文鱼被吓得拔腿就跑。

    然而不管她怎么跑,身后的人始终穷追不舍。

    眼前的黑暗碎裂,在奔跑中南宫文鱼穿过现代生活的家,学校,溺水前一幕…

    她撞入一片碎片中,场景变化,她变成了将军府的南宫文鱼。

    大家宠她爱她,连朝夕相处的贴身丫鬟也似乎没有察觉出任何异常。

    她们私下时常谈起反感当初的“南宫文鱼”,对她极度赞赏,甚至在她做出异常的举动时,特意提醒她纠正她让她融入这个世界。

    她和她们嬉戏、打闹、吟诗、作画…

    她以为她们是她来这个世界收获的第一份善意,她以为她们是跨越时代和阶级的朋友…

    直到悬崖边,她们用满怀恶意的眼睛看向她——去死吧,你这个占据了我们小姐身体的野鬼。

    南宫文鱼坠下深渊。

    她紧抓着悬崖边的藤蔓,惊恐万状又不甘。

    不是…她没有…她就是南宫文鱼啊…

    你是南宫文鱼吗?

    “我是南宫文鱼…不…我不是…我是…”

    是还是不是?

    “我…我不知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不知道…”

    南宫文鱼陷于无尽的黑暗和漩涡中。

    她呼喊救命,她攀附,坠下,攀附又坠下。

    她躺在寂静冷肃的黑夜中,惶恐而绝望。

    就在她以为自己永远无法摆脱的时候,她感觉到了一股温暖,耳边有人轻声告诉她不要怕。

    南宫文鱼窝进那个看不清脸的人的怀里,她的身她的骨瞬间被包拢,她感受到了母亲般的温暖和安全。

    她攥着她的衣服,不知怎么的流下了眼泪。

    好像过了很久很久,南宫文鱼从令人安心的温暖中醒来。

    她睁开眼,见到了丰神俊朗朝她笑的古怪的慕容越。

    他握住她的手,深情道,“文鱼,本王守了你许久,你终于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