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其他小说 > 十里洋场,关不住我一身媚骨 > 第50章  你是不是没准备好
    进了卧室,傅戎炡也没有着急直入主题,而是将我扣在墙上继续亲吻。

    他体温灼人,偏偏又要贴着我,挤着我,好像要把身上的热度全都通过这样的方式传到我身上似的。

    屋外大雪纷纷,冰天冻地。

    屋内热气熏熏,火烧火燎。

    我冰凉的掌心出了一层细汗,滑得快又扣不住他的肩膀。

    柔软的衣料在掌中陡然滑落,我胡乱摸索着,想找点儿稳固的东西攀着。

    傅戎炡攥着我乱抓的双手,让我搭在腰间。

    片刻后,他忽然松了钳制,后退一步拉开距离。

    没了攀附,虚软无力的我只能慢慢从墙上滑下。

    “你是不是没准备好?”

    我半张着唇,仰视着他,却听他直白一句话。

    他眉心微皱,骨节分明的手握成了拳头,怒气毫不遮掩地写在脸上。

    “我……”

    我语塞。

    这话到底是嫌我不会配合他炽热火辣的亲吻?

    还是嫌我将近一月未经欢爱的身体僵硬生涩?

    好像都有。

    原以为经过了上次久病半月的温柔陪伴,他对我会多一些……

    普通情感,普通爱护。

    就算是要欢爱,也合该是讲个尊重、情愿,而不是这样羞辱人。

    我有自知之明,不求他温柔如水,事事护我周全,但起码别像从前一般把我当妓子,见面就往床上推,而是给我一些作为人的尊严。

    可我还是太乐观了。

    傅戎炡还是傅戎炡,他是十里洋场的霸王。

    随便一句话便能搅得上海动荡不宁,人人自危。

    随便一个口令就能让家业丰厚的楼家深陷泥潭,久久不起。

    是我不知天高地厚。

    是我看不清楚时局。

    急躁的买春已经等不了了,而我这个磨蹭的卖春女却木讷不知。

    虽说自下定决心,假死逃离上海后,我便告诫自己铁下心肠,别对他有多余的期待,可人总是贪心“舒适”。

    若他能对我多一些温柔,我便可在离开之前少一些痛苦,可事与愿违。

    他一个人有千百张面孔,如走马灯一般灵活切换。

    一会儿毒言毒语,让我别僭越逾距,谨记自己只是假的楼嘉玉。

    一会儿恋恋不舍,让我别离他而去,蛮横霸道要我发誓给承诺。

    一会儿无情无义,让我别期盼过头,把他大方恩施当偏爱令牌。

    真是看不透他。

    很多时候,我分不清他到底是贪恋我这副身体,还是想在我身上找到楼嘉玉的影子,又或者两者皆有。

    可我明显感觉得到,有时他也会分不清自己想要的。

    他怕我变成真正的楼嘉玉。

    怕我取代掉他心中那个圣洁无瑕的那个位置。

    也怕我这副柔软娇气的身子会让他魂牵梦萦。

    于是,他在床第间折磨我,从我口中一遍一遍听着李青霜才会有的妩媚和讨好。

    真正的楼嘉玉不会讨好他,可低贱的李青霜会。

    因为李青霜想活。

    因为我想活。

    我想离开他,有尊严的活。

    既然如此,我又纠结在意什么呢?

    于是,我眨眨眼睛,靠着墙,挺直了微弓的脊背,扭着腰身站了起来。

    我伸手去解毛绒披肩的盘扣,笑着看他。

    “那我去洗澡,二爷稍等一会儿。”

    不等他回应,我弯腰勾来掉在一旁的拖鞋,从他身旁经过,将厚重的门拉开,欲钻进浴室。

    他阴沉着脸,扯住我的手,拦住我的去路。

    “闹脾气了?”

    我识相地挤出媚眼,“没有,只是在想事情,分了神。”

    我继续解着扣子,他一把按了上来。

    “真没有?”

    我避而不答,话锋急转。

    “你刚刚说……去四川了,去……谈生意吗?”

    周盈盈母亲的老家就在四川,他这一趟过去,怕是和周家有关。

    傅戎炡烦躁地抓了抓脑袋,松开拉扯着我的手,喟叹一般。

    “不是不关心我的去向吗?”

    哪只眼睛看出来的?

    我摇摇头,眼睛却斜瞄到了桌上的建筑图纸。

    楼伟明说过,傅戎炡在宝庆路和桃江路看中了两个地方,说是要给周盈盈弄个新房。

    现在连设计的图纸都出来了,看来不日就要动工开造了。

    也是,傅家财力雄厚,权势过人,买个别墅,修个洋楼简直轻而易举。

    我收回视线,重新注视着他。

    “关心,但不知道去哪里儿问你的下落。”

    他脸上那层因为亲吻而激起的淡淡的色欲瞬间退去,恢复了冷漠和理智。

    “陪我妈去了趟四川,见了几个朋友,不过……你最近为什么没去给皖然补课?我刚回来她就去家里闹我,嚷嚷着要见你。”

    他不想多说,很快转了话题。

    我尴尬一笑,往自己身上找原因。

    “最近……有点忙。”

    假话。

    其实不是忙,而是“真补课”和“假补课”都是傅戎炡一句话决定的,往日也都是由他致电或派人来楼家通知的。

    他一走大半月,静悄悄的没动静,我自然也是静默无声,等待指令。

    总……不能真是为了皖然的英文水平提升,而自作主张去陈家问吧?

    这岂不是过于古怪。

    楼家本就因为“卖国”一事对外就没有什么好名声,我若是再表现的积极、主动,怕更是让旁人捕风捉影,安个“阿谀奉承”的名声,倒时楼伟明又要找我的麻烦。

    傅戎炡觑着我,脸色变了又变。

    “楼伟明最近有没有什么异样?”

    我怔了半秒,清理思绪道。

    “没什么异样,管家说他一直在安排人手搜寻大太太的下落,像是不死不休,不罢不弃,执着得很……

    歌舞厅也不怎么去了,只偶尔会出去和几个生意上的朋友喝淡茶,不痛不痒地了解合作的事宜。

    二姨太被罚去了苏州私院,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三姨太吃斋念佛,很安静,大哥楼嘉承和二姐楼嘉敏各自忙碌,最近也没回来过,一切平和。”

    傅戎炡踱步到桌边,端起杯子,平静地呷了一口水。

    “那个新来的林巧儿呢?”

    “她……最近痴迷麻将,楼伟明让她多出去走动走动,多结交一些沪上的富太太,所以每天都忘外头跑。”

    “你呢?”

    他脸上的平和让我觉得刚刚疯狂的舔吻和舐咬,只是我单方面的一场幻觉。

    我?

    “她找过你?”

    她?

    周盈盈?

    傅戎炡唇角轻扬,拉开抽屉,夹出了一张红色的烫金婚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