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偲抬手帮他将墨镜摘下来。
“才不会有人欺负到我头上呢,我一点都不在意别人怎么看我,要不然我就不会去了。”
赵薄琰倚靠在玄关处,“可我很在意。”
傅偲进了屋,边走边脱掉衣服,她将毛衣往上掀,腰间的细皮嫩肉随着这个动作而显露出来。
赵薄琰跟得很近,恨不得伸手去摸摸。
“以后李芬要再来,我就……”
傅偲说着突然转身,没成想差点撞上赵薄琰。
他没有拿盲杖,居然走得这么快,就离她一步的距离,他的视线渐渐抬起来,刚才似乎是盯在她的……腰上?
赵薄琰冲她笑了笑,以缓解尴尬,“你就怎么样?”
“我说以后不欢迎她了,不是,你怎么……在这?”
“我不在这我去哪?”
傅偲疑惑地盯看他一眼,“你对这儿是不是特别熟悉了?”
“当然,每天都要走来走去的,自然熟悉。”
傅偲想来他是不会骗人的,便没再放心上。
那天之后,李芬就没再来过,孙天谕其实挺希望能看见她的身影,她一堆的调侃话含在嘴里没说出来呢。
晚上,阿姨来工作室做了顿饭,吃过忙完,孙天谕要去给户送琴。
傅偲关了店门,带赵薄琰走回家。
“你要不想走,可以告诉我,我打车。”
“晚上吃多了,我愿意走,肚子胀。”
傅偲拉住赵薄琰的衣袖,两人的声音融在夜色中。
“赵薄琰,你会不会觉得这样的日子很无聊?”每天都跟她去店里,一坐就是一天,他原本是不用过这种生活的。
“只要跟你在一起,每天都开心,天天都想看到你。”
傅偲轻顿住脚步,看了看他,“什么时候你眼睛要能看见就好了。”
“为什么?”难道还想送走他吗?
“你身处黑暗不害怕吗?这个世界有太多美好的东西了,只能用眼睛才能看到。”
赵薄琰认认真真问道:“比如你,对吗?”
他看到她飞快地别开脸去。
不经意冒出来的这句话,让傅偲恨不得翻他两个白眼,不过他也看不见。
傅偲拽了下他的衣袖,示意他跟上。
一道灯光从后面打过来,伴随着轮胎压近的声音,赵薄琰下意识回了下头,看到那辆车径自朝着傅偲撞过来。
他想也不想地扯过傅偲,他避闪之际撞到了旁边的车,他一手抱着傅偲,另一手想要拉住车子的反光镜。
两人还是栽倒在地,冲到了前面的那辆车停下来,做了个倒车的动作。
赵薄琰赶紧将傅偲拉起身,马路边上停了一排的车,他带她走到了车子的侧边去。
傅偲心跳加速着,怔怔地盯着停在那的黑车。
驾驶座的车窗落下来,里面露出一张年轻的脸,“不好意思啊,你们没事吧?路实在是太窄了,我以为能开过去的。”
他说完这话,就把车开走了。
赵薄琰这时握住傅偲的肩膀,将她拉到跟前来,“没事吧?”
她咚咚的心跳声正在逐渐恢复,“这……这是故意的吗?”
赵薄琰只想看看她有没有受伤,傅偲看到他的视线没有离开过她身上,她身子陡地一僵,脸色也越发冷冽下去。
“哪里痛吗?偲偲你摔痛哪里了吗?”
“赵薄琰,你看得见了?什么时候的事?”
赵薄琰眼睛一闭,说谎都不打草稿,“没有啊,偲偲我看不见。”
傅偲甩开他的手,“还要继续骗吗?”
他大概能听得出她话里的怒意,更知道要是说了实话,傅偲恐怕是要赶他走的。
“我没骗人,我真的还没好……”
他感觉到傅偲推了他一把,然后转身大步离开。
她几乎是小跑着往前的,赵薄琰睁开眼帘,傅偲把他扔在大马路上,这显然是不要他了。
他快步冲过去跟在她的后面,仗着自己腿长,很快就追上她,并且扣住她的手臂。
“偲偲。”
傅偲转过脸,面上汹涌着怒色,她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睛,“看不见?”
他唇角轻蠕动,“我可能是突然好的,没……还没适应,哇,偲偲我能看见你了,你长得太好看了,你开心吗?我的眼睛好了。”
傅偲一张脸没有丁点笑意,她只知道自己被骗了,连这么重要的事,他都要骗。
傅偲再度甩开他的钳制,再次开口时,话里裹着刺激人的调子。
“赵薄琰,我就不该留着你、相信你,即便你疯了傻了,但你的本性永远不会改变。我们就是从你骗我开始的,这么多年,我一直忘不掉我是怎么被你耍得团团的!”
赵薄琰不知道要怎么跟她解释,他脸上有焦急和慌张,“偲偲,你别生气,先别气,先消消火好不好?”
傅偲现在连一眼都不想看到他。
“我不想再见到你了,从我的面前消失吧。”
赵薄琰显然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白天都还好好的,刚才走路的时候,她还拉着他的袖口。
是因为他说谎了吗?
“偲偲,我保证没有下次了。”他也不敢了。
他想要拉回傅偲的手,但她一直在躲,赵薄琰黏她黏得紧,根本不敢想要是被她丢下了,他要怎么办。
“要是还有下一次,我就是狗好不好?”
傅偲什么都听不进去。
她目光依旧紧锁在男人脸上,她观察着他的表情,他说话的样子,但她一点点都看不出来,他到底是不是曾经那个赵薄琰。
傅偲逼近上前一步,一字一顿问道:“你是不是,全都恢复了,你根本不傻是不是?”
赵薄琰这下是百口莫辩,“我眼睛是能看见了,我只隐瞒了你这一件事……”
“赵薄琰,你根本就是在骗我。”
傅偲不想听他的解释,她往后一步步退着,赵薄琰刚上前,就被她喝止住。
“不要过来,也不要跟我回去,我不会再让你进我家的。”
赵薄琰喉间轻滚,他的脸色笼罩在无尽的黑夜之下,傅偲这时候已经分不清他究竟是傻的,还是清醒的。
她转身快步跑开了,将男人丢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