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主任,你好歹也是学医的,常识懂不懂?”
被唐茴怼了一句,傅时律不气地回道,“我是给人看眼睛的,又不是产科。”
唐茴听完都想翻白眼,“你老婆肚子里的娃还小,不会踢她不会闹她,再说,是你老婆了吗……”
唐茴是知道他们还没领证的。
傅时律嘴里哼了两声,“一直就是。”
自从荣煜城的那件事后,两家走动得比较勤,傅时律给盛又夏倒了杯温水,现在连一口冷的冰的都不让她吃了。
唐茴拉着盛又夏起身,“去看看我家的婴儿房。”
孩子还没出生,屋里倒都布置好了。
盛又夏跟她进了房间,里头应有尽有,大到婴儿床,小到一些可爱的毛茸茸玩具,唐茴将卧室门轻关上。
她拉着盛又夏走到一边,窝在了沙发内。
“夏夏,你表情有点不对啊,不高兴吗?”
“哪有。”
“你连我都想骗呢,你不会是不想要我的干儿子?”
盛又夏垂首盯着自己的肚子看,依旧平坦,怀孕是件很神奇的事,傅时律高兴坏了,她渐渐也在接受当中,可就是心里有种藏着事的感觉。
唐茴眉头轻动下。“夏夏,你对傅时律的怨怪太深了,你没有做好跟他过一辈子的打算,所以即便你想生下这个孩子,也是因为你接受了他是你的孩子。”
唐茴说出了一句直砸进盛又夏心脏的话。
“孩子的爸爸爱他,孩子的妈妈爱他,但是孩子的爸爸妈妈却不一定要在一起,对吗?”
盛又夏眼圈里猛地突突的,有种明显的刺痛感。
傅时律站在门外,手搭在门把上,但是没有推开进去。
里面盛又夏的声音,像是带着颤栗的音。
“唐茴,你说我是不是有病?我们都这样了,我也打算生下孩子了,我到底还在放不下什么?”
唐茴看她这样,很心疼。
她赶紧将盛又夏抱着,话语里一个字都不舍得说她。“你怎么会有病呢,不管傅时律当时将梁念薇拴在裤腰带上,是什么原因。他抢你眼角膜,害得你差点失明,就是他不对,这一点我强烈表示谴责。”
盛又夏眼睛轻闭,额头搁在她肩膀处。
“可他为了我……连医生都当不了了。”
傅时律心里咯噔下,仿佛正被人徒手撕扯心脏,心被揪得痛苦不堪,酸胀疼痛各种滋味都有。
这么听来,她心里有深深的愧疚,
傅时律之前从未往这方面想过,盛又夏愿意跟他在一起,愿意生他的孩子,当然是因为喜欢他,爱他,怎么可能是因为他的手……
唐茴在里面轻叹口气,“那就当他还债吧,现在还清了。”
“夏夏,培养一个医生很不容易,要做到傅时律那样高度的医生,更是难上加难。”
“梁念薇的事,翻篇吧,就当是他这只手换来的好了,我知道你很想放下的,很想很想。”
“嗯,”盛又夏声音很轻,“我不揪着,但我有时候就是觉得,其实一个人过应该也挺好的,就像现在很多人一样,想要孩子可以生一个……”
傅时律听着,心口更是要炸开,这是想去父留子?
他的作用,就是贡献优质精子的吗?
盛又夏直面了自己的内心,语气也轻松不少。“唐茴,我发现梁念薇的事,我其实是放下了的。具体什么时候,我也说不上来,但我现在不会因为想到这个人而心里不舒服了。她已经完完全全从我的世界里退出去了。”
盛又夏把梁念薇当成一把空气撒了,那么对他呢?
“你是孕妇,别想这些有的没的,开开心心最重要。”
“好。”
离孩子出生还有好几个月呢。
盛又夏和唐茴出去后,没看到傅时律的身影。
荣煜城正坐在沙发上看新闻,唐茴环顾下四周,“傅时律呢?”
“他不是来找你们了么?”
“哪有啊。”
真是奇了怪了,家里就这么点地方,还能迷路不成?
荣煜城转身望向盛又夏,果然没看到傅时律的影子,“他去喊傅太太吃水果,我跟他说了哪个房间的,不会找不到啊。”
唐茴赶紧瞅了眼盛又夏,不至于那么巧吧?难道是听见了……
盛又夏让唐茴坐着,“可能上洗手间了,我去找找。”
她一路找过去,果然就在洗手间门外听到了动静声。
水哗哗地开得很大,应该在洗手,但盛又夏在外面等了会不见他出来。
盛又夏敲敲门,“时律?”
水声突地止住了,像是一下子,她耳边整个都没有了动静。
傅时律将门打开,盛又夏只是看到他领口处都湿掉了,就连两只袖子也是,湿漉漉的。
有一两滴水顺着男人的下巴在往下挂,他用手从上到下抹了把。
盛又夏看到他眼圈里好像有点红意,她不确定地问了声,“你怎么了?”
傅时律冲她扬开唇角,“洗了把脸,有点热。”
盛又夏充满狐疑地看着他,毫不留情拆穿,“屋里没有这么热。”
“给你们孕妇打得空调一点都不冷,我体热。”
傅时律上前揽住她的肩膀,“怎么来找我了,我喝点水,吃点水果。”
盛又夏偷偷看眼他的表情,她怀疑他不会是哭过吧。眼睛很有嫌疑地微微红着。
“傅时律,你哭鼻子了。”
她猛然凑近他跟前,这么说。
傅时律否认的声音扬高,这简直是要让他的脸丢光,“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哭?”
“那你眼睛红红的。”
“揉的,进了东西。”
盛又夏还想说什么,被傅时律强行搂回怀里,“再瞎说一句,我让你知道厉害。”
他回到厅里,看上去挺正常的,没什么两样。
唐茴没敢多说话,生怕自己说错了。
吃过晚饭,两人才回去,盛又夏坐在副驾驶座内,看着傅时律握在方向盘上的手。
这只手,能开车,能吃饭,唯独拿不了手术刀。
他望过去时,一下就看到了盛又夏眼里的可惜。
傅时律就跟手背上掉落了几颗烟星一样,被烫得收回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