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诶,郑叔,怎么是你?我爸呢?”

    柳芊芊出去病房,从警察手里拿回手机,就给父亲打去了电话。

    她太着急了,生怕自家哥哥,真的会变成杀人犯。

    然而嘟声过后,接电话的,却是柳志豪的助理老郑。

    “大小姐,董事长现在正在会议室里面开会,公司乱成了一锅粥。”

    “你把手机拿去会议室给他,我有要紧事跟他说。”

    “大小姐,你有什么事跟我说吧,公司现在快起火了,不是胡闹的时候。”老郑叹气。

    “我没胡闹,我爸再不出面阻拦,我哥就真要变成杀人犯了。”柳芊芊坚持,哀求着老郑,“郑叔,算我求你了,你就帮帮我哥吧。”

    老郑被烦的实在是没办法了,“大小姐,我怕了你了,但我只帮你这一次。”

    柳芊芊立刻喜笑颜开,“谢谢郑叔。”

    公司最大的主会议室门外,老郑拿着电话深呼吸了一口,做好了心理建设,这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公司春季项目组整个组的人,都齐刷刷看了过来,正在做汇报的组长,停下了说话的声音,也跟着看了过来。

    “继续。”柳志豪雄浑的嗓音,让项目组的人继续,然后问走到自己身边的老郑怎么了。

    老郑拿着正在通话的手机,举到了他面前,贴着他的耳朵,轻声道,“是大小姐的电话,有很要紧的事情要跟你说。”

    “什么要紧的事情,比公司现在的情况还要紧吗?”柳志豪不悦地皱着眉头,本来就古铜的脸色,阴沉着变得黢黑。

    “爸,不好了!我哥好像真的失手杀了人,你要是再晾着他不理,他就会真的变成死刑犯,这辈子都洗脱不了罪行了。”

    听着女儿惊讶的声音,柳志豪只觉得一阵窝火。

    这丫头什么时候能懂事点?

    公司都这样了,她怎么还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将胸中沸腾着的怒气强行压下去。

    办公室所有人看到他变幻莫测的脸色,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汇报的人也讲完了最后一句话,安分的闭上了嘴。

    此次会议室里安静极了,不仅不敢说话,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偏偏柳芊芊在电话那头,看不见父亲的脸色,自顾自道,“爸,你究竟有没有听我说话啊?你再不管我哥,他就真的死翘翘了!”

    柳志豪忍不了了,雄浑的嗓子怒吼道,“你还有心思管你哥,公司马上就要倒了,别说你哥了,一旦这个项目玩完,你爸都得被催债的逼到从集团顶楼跳下去!”

    柳芊芊被这话吓坏了,呜呜哭起来。

    “老郑,手机拿回去,电话挂了。”柳志豪直接把手机塞回助理手里,“一切以公司为重,无论是她还是小川,再打电话来,一律不理。”

    说罢,手掌重重在会议桌上拍了两下,“都回神了,继续开会,尽可能压低价格优化方案,一定要把项目夺回来!”

    另外一边,薄南辞站在巨大的落地窗边,手机抵在耳边。

    “薄总,柳家那边还在继续压价,他们意在保住那个项目,已经不在乎赚不赚钱了。”宁浩情况汇报着情况。

    之前第一版方案,薄南辞以一个非常优惠的价格,得到了那边公司的青眼。

    但对方碍于跟柳氏的多年情分,不好直接毁约,于是拖着说再考虑考虑。

    一考虑就是好几天,柳氏那边感受到了危机,便开始压低价格。

    价格一旦持平,对方肯定毫无疑问选择老合作商。

    薄南辞毫不犹豫的说,“价格继续往下压,柳氏压多低,我们就再比他低一个点。”

    宁浩查看柳氏那边的最新报价,“可是薄总,对方的价格已经和成本价持平,明摆着只想保住项目,不想赚钱了。”

    “把价格再压低一个点,”薄南辞沉着吩咐,“项目一旦拿到手,我们损失的不过是一丁点利润,但柳氏却能元气大伤。”

    薄南辞的目标,从来不是那点蝇头小利,而是想彻底搞垮柳氏,趁机将对方吞并。

    他车祸醒来这么久,是时候拓展一下沈氏的版图了。

    之前的祁家看起来光鲜亮丽,实则内心已经烂透了,没有什么吞并的必要。

    但柳家不一样,妥妥的一块肥肉。

    “薄总,确定要再压低一个点吗?”宁浩又确认了一下。

    薄南辞吩咐道,“跟着他们的价格一直往下压,这个项目我们势在必得。”

    “南辞,酒店送晚饭过来了。”沈襄轻敲了一下阳台的门。

    薄南辞转过身,和妻子对上目光。夜幕降临,温度骤减,沈襄只穿了件海马绒的毛衣开衫,里面搭了一条白色的吊带裙。

    皮肤比吊带裙还白,肤若凝脂,像是会发光。锁骨弯出两道好看的幅度,正中央,钻石项链闪着光。

    “穿这么点不冷?”薄南辞收起手机走过去,牵起了女人柔嫩的小手。

    沈襄摇了摇头说,“没出门,不冷,这样穿着舒服。”

    大掌不安于只牵手,绕后到腰间,揽住了女人的细腰,不安分地捏了捏她腰上的软肉。

    沈襄拿着碗和勺在盛汤,被他这么一捏,手一哆嗦,差一点连碗一起落进了汤盆中。

    稳住心神,她偏头,狠狠瞪了身侧的男人一眼,“你干嘛,没正形!”

    “怎么?抱抱我老婆都不行?”薄南辞一边说,一边伸手把人揽过来,强硬的往怀中带。

    沈襄真是败给他了,轻声细语道,“先吃饭行吗,你每天那么忙,我看着都心疼,特地让酒店端了汤来给你补补。”

    “有你这份心,再累都不累。”薄南辞感叹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沈襄认命盛了一碗汤,递到男人面前,“多补补。”

    薄南辞并没有伸手去接,刚刚还嚷着不累的男人,突然就累得连手都抬不起来了,张着嘴耍无赖道,“喂我。”

    沈襄真就顺着他的意思,舀起一勺汤吹凉了,送到他嘴边。

    “喝吧。”一边顺着他的意,一边道,“越活越回去,等过两天回去,恐怕梦梦都会自己喝汤了。”

    薄南辞笑着接过汤勺,“等事情结束,我们就尽快回国。”

    沈襄舀了一勺汤来自己喝,“最近这边的事情到底还有多久才能落幕,我太想家里的孩子了。”

    “快了。”薄南辞腾出一只手揉女人的脑袋。

    他说快了是真的快了,柳家那边因为公司的事情闹得不可开交,柳志豪所有的余力都贡献在了公司上面,一丁点也分不出来给他人。

    薄南辞本指望着妹妹去通风报信,谁知道这丫头那么不靠谱,一去就没消息了。

    枯等了好几天,病都好完全了,柳川又被扭送回了拘留所。

    回去以后更与世隔绝,为了再见妹妹一面,柳川以哮喘为由,申请了一台呼吸机。

    而这台呼吸机的钱,点名让柳芊芊来付,如此一来,柳川又如愿见了妹妹一面。

    但柳芊芊的状况很糟糕,戴着墨镜,脸色苍白,一副生了大病的模样。

    柳川被她这个造型吓了一跳,皱眉问道,“你这是什么情况?”

    “哥,完蛋了,公司要垮了。”柳芊芊摘下墨镜,露出了一双比桃子还肿的眼睛,“我打电话让爸捞你,他不仅训了我一顿,还说公司要玩完了。”

    “你没告诉他,我真的错手杀了人,要是不及时捞人,我真的会被定罪的。”柳川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柳芊芊痛苦的说道,“我怎么没说?我当然说了,可是爸听到这话就开始大发雷霆,甚至还不接我的电话了。”

    柳川敏锐地感觉到了不测,他脑袋聪明,一下子认识到了问题的症结在哪儿,“是因为其他公司的恶性竞争吗?”

    柳芊芊不太懂专有名词的意思,点头又摇头,“可能是吧。”

    “去打听那家公司的名字。”柳川吩咐,“该出手就出手,我们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同样伺机行动的,还有安鲁森。

    他收到了薄南辞的电话,对方让他着手准备上述开庭的事情了。

    柳家那边火烧眉毛自顾不暇,自然不可能腾出手来帮助柳川。

    这时候开庭,最合适不过。

    安鲁森说干就干,脱下焊在身上的白大褂,穿上了得体的西装三件套,与杀父仇人柳川对簿公堂。

    时隔多日,再看到杀父仇人,心中的恨意翻涌着,根本止不住。

    但安鲁森不断告诉自己,暴力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法律会给出最公正的审判。

    他呼吸了一口气,拿出了原告的底气。死去的父亲给了他无限的力量。

    可不要脸的人在哪儿都不要脸,柳川坐在被告席之上,竟然也能自信满满,仿佛一点错都没有:

    “安鲁森,你走这些过场干什么呢,以为能奈何得了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