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庭芝听了沈襄的警告,愤怒的情绪一下高涨,她指着沈襄骂:

    “沈襄,你是个什么东西?有你这样做女儿的吗?凉旭东是你父亲,亲生的,不论他做了什么,你都不能这样恨他,他以为裴丽华欺负我,所以,把我带去吃烧烤了,那是我们以前总爱去的那家,那时还没有你,没想到二十几年了,那家烧烤店还在,老板娘长胖了,还记得我,她还说我与你爸很般配,他是你亲生父亲,怎么可能教唆我干什么坏事,更不可能让我去偷叶老太太骨灰,如果他真想这样,他何不自己让人干,何必要拉上我?我有多大能耐?”

    说到这儿,谢庭芝气得头顶白烟都冒了出来,她不服气地冲沈襄喊:

    “你是不是太瞧得起我了?”

    沈襄压下的眼睫,遮去了眸底不断涌现的寒意:

    “如果是别人,我早拿你开刀了,念在我是你肚子里跑出来的,我才一忍再忍,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沈襄的话,让谢庭芝接受不了,谢庭芝冲着沈襄又吼又叫:

    “我说了我没有偷,昨晚,我就一直睡在这儿,一整晚都是恶梦,梦到我在台上跳舞,有个长相巨丑的老太太,她坐在下面,用她那双阴幽恐怖的眼睛盯着我,我拿刀子想割她喉咙,她身后的黑影就冲过来,把我摁在地上,他们对我拳打脚踢,那老太太没有心肝,纵然是我把他千刀万剐也不为过,沈襄,她迫害了我,毁了我一生,把我变得人不人,鬼不鬼,我是你妈,你为什么就不能心疼心疼我?”

    说着说着,谢庭芝泪流不止。

    沈襄捂着额头,压下心头涌动的气息,她感觉自己要窒息了:

    “我如果不认你,就不会瞒着薄南辞私下来找你,你到底有没良心?”

    谢庭芝:

    “叶老太太对我做下畜牲之事,我没找她算债,她就死了,我还在这儿气不过,早知道她就是那个神秘人,我肯定拿刀子捅死她,不管我怎么恨,怎么怨,她都死了,一具尸体,还烧成了一捧灰,我拿来做什么?你赶紧你查一下别人,这宅子里昨天进进出出的人那么多,你就笃定是我做的?有证据吗?如果有,让我伏法,把我枪毙都可以。”

    沈襄看着油盐不进的谢庭芝,心里冷笑一声:

    “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等着吧,等着薄南辞找到证据,找上你的那刻,我不会再管你。”

    言罢,沈襄转身欲走。

    谢庭芝捞了个东西就往沈襄身上砸,东西砸到了沈襄腰上又滚落到地,发出砰的声音。

    沈襄回头,看着地上摔碎的花瓶,脸一下子就黑如锅底。

    “再砸一下,我把你送疯人院,陆执言也帮不了你。”

    谢庭芝气息上涌,她控制不了自己愤怒的情绪,伸手又抓了个东西想朝沈襄砸过来,接触到沈襄凛冽的目光,不知道是慑于沈襄威严气势,还是心疼女儿,谢庭芝手里的东西狠狠砸于地面。

    砰砰澎澎。

    不一会,屋子里该砸的东西全都被她砸光了。

    沈襄就站在她原地,不动,她只是冷冷地看着谢庭芝的表演。

    谢庭芝砸累了,喘着粗气,坐在床上休息。

    沈襄冷冷瞥了她一眼,道:

    “砸坏的东西,你给我照价赔偿。”

    谢庭芝气得额头青筋都冒起来:

    “我没钱。”

    沈襄:

    “卖血卖身卖肾卖骨头,都得给我赔上。”

    见女儿这么狠心无情,谢庭芝哭了,哭得撒心裂肺,她痛苦地谩骂:

    “沈襄,你没良心,你就是个冷血的怪物,你生的孩子没屁眼儿,你就是个坏女人,你不得好死。”

    沈襄抿唇,舌尖抵了抵腮帮:

    “不好意思,要让你失望了,你的外孙很健康,如果我是怪物,那么,你又是什么?老怪物吗?”

    谢庭芝与沈襄,这对母女的对话,简直惊为天人。

    谢庭芝咬牙:

    “我就不该生下你,早知道,我就把你掐死好了。”

    沈襄想走,可她转念一想,骨灰没找到,她没办法向薄南辞交待,而薄南辞现在按兵不动,全是看在她的面子上。

    想到这儿,沈襄收回了迈出去的腿,语重心长:

    “妈,不管你有多恨她,终究也过去了,她已经死了,折磨她的骨灰根本没必要,再说,当年的事,虽然是她一手操纵,但你对凉旭东的爱,或者凉旭东爱不爱你,她是无法操控的,这只能怪你遇人不漱,是凉旭东负了你,当年,如果凉旭东能与裴丽华离婚,娶你,那么,今天,你就不会是这种疯疯癫癫的结局,妈,求你,看在我父母女一场的份上,把老太太骨灰交出来吧,交给我,我会找个合适的借口告诉薄南辞,只要老太太能落土为安,我相信薄南辞不会再追究。”

    沈襄这番话,说得痛心疾首,可以说也是肺腑之言。

    谢庭芝其实也想认沈襄,也不想沈襄恨她。

    可她心里盘遗踞的恨像条毒蛇,撕扯着她的五脏六腑,让她苦不堪言,痛不欲生。

    见谢庭芝有所动摇,沈襄再接再励:

    “我与薄南辞之间经历得实在太多,好不容易阻隔在我们之间的老太太走了,现在,你又出来搅局,妈,你当真就这么自私,我们分离了这么多年,难道你就一点不心疼我吗?难道你就希望我与薄南辞最终分道扬镳吗?难道你希望穆穆缺爹少妈?他才五岁啊!”

    谢庭芝听了沈襄的话,脸上肌肉渐渐松懈,突然,她脑子里掠过什么,她松懈的脸色又紧崩起来:

    “你与薄南辞的婚姻是你们的事,老太太又不是他亲祖母,再说,你儿子都为他生了,他还敢把你怎么样?”

    忽地,沈襄浑身生出来一股无力感。

    “他是不能把我怎么样,也不会把我怎么样,但是,这件事,会成为一堵墙,或者一道鸿沟,横隔在我与他之间,夫妻之间,一旦有了隔阂,想回到最初,很难了。”

    谢庭芝望着神色痛苦的女儿,终究是心疼了,她从没扶养过沈襄一天,这些年来,她做梦都在渴望着能找到女儿。

    “香兰的钥匙是我偷的,我昨晚在她屋子里焚了一炉催眠香。”

    沈襄声线紧崩:

    “然后呢?”

    谢庭芝:

    “钥匙我交给小辰了,至于老太太骨灰拿哪儿去了,小辰没给我说。”

    小辰是凉旭东助理。

    不用说,小辰是奉了凉旭东的命令,小辰会把骨灰交给凉旭东,而凉旭东拿着老太太骨灰会干什么?

    沈襄深吸了口气,眉心急剧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