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南辞步伐停在沈襄面前,沈襄却彻底将他漠视。
他扬手,想抚摸下她。
大手停在半空。
指尖蜷了蜷,最后收回了手。
然后,他在她身边坐下,他以为她会挪开身体,与他保持距离,然而,没有,她就那样静静坐着,像个没了心玻璃娃娃。
听到开门声,沈襄呆滞的神情终于有了反应,她抬头看向手术室。
见几抹白影出来。
薄南辞正要起身,沈襄动作比他更快,她飞快冲到白景庭面前,拽住白景庭衣角,颤抖着声问:
“怎么样?”
白景庭叹了口气,摘下脸上口罩,宣布:
“暂时脱离危险期,不过……”
白景庭面神沉重,他目光在沈襄脸上豆转了两秒调向薄南辞:
“南辞,你跟我来一下。”
薄南辞点头,跟着白景庭去了,俩人刚走了两步,就听到身后有声音传来。
俩人回头,就看到沈襄身体摔向地面。
薄南辞冲过来,将晕过去的沈襄从地上抱起,手指死死掐住她人中。
嘴唇上的刺痛让沈襄悠悠转醒。
她掀开眼皮,落入眼帘的是薄南辞紧张又焦急的脸孔。
白景庭走回来,捞起沈襄的手腕摸脉。
“有些贫血,营养不良,南辞,你怎么照顾她的?”
薄南辞打横抱起沈襄,步伐匆匆跟着白景庭走向病房。
白景庭给沈襄开了些营养药。
不管白景庭怎么说,沈襄坚决不吊针,薄南辞站在床前,看着沈襄,眼神特别无奈,白景庭见薄南辞不敢多说什么,只道:
“行,那回去后,南辞让佣人多做些兹补的食物,我呆会开点补气息的药,襄襄,你气息太弱了,穆穆没事了,你不用担心。”
语毕,白景庭向薄南辞使了个眼色就出去了。
薄南辞望了眼白景庭离开的背影,又回头看向沈襄:
“我出去下。”
说完,匆匆就离开了。
约莫十来分钟后,薄南辞回来了,脸色很不好,神色紧绷,沈襄问:
“景庭说了什么?”
薄南辞:
“没说什么。”
沈襄缓缓闭上眼睛,心口堵得慌,整个人心浮气躁:
“我想听实话。”
薄南辞舌尖抵了下右脸颊,看着沈襄跳动的眉心,攥紧的指尖,他眉宇间的刻痕拧深:
“真的没什么,相信我,穆穆会没事的。”
倏地,沈襄眼睛就张开了,她看他的目光,透着陌生与疏离,她一字一句警告:
“薄南辞,不想在我们之间添堵墙就说实话。“
薄南辞被她眼睛里的陌生刺痛,他声线醇厚温润:
“景庭说,穆穆的骨髓手术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恐怕……”
会死。
这俩字,薄南辞怎么都说不出口。
想到穆穆会离开自己,薄南刺心如刀绞,恨不能生病的是他。
沈襄眼睛里的光黯淡下去,眉目间再无神彩。
默然了两秒,忽地,沈襄抬眸,她看向薄南辞,声音坚决:
“去告诉南馨,我跟她道歉,刚刚是我错了,我对不起她,求她救救穆穆吧,薄南辞,我错了,你妹妹很好的,只要她救穆穆,以前的事,我都不会再与她计较了,好不好?”
薄南辞凝视着沈襄绯红的眼睛,心脏像是有只大手在狠狠撕扯着,痛得他身体都打了颤。
他将她拥入怀,泪水从眼角滑落,落进了她发旋里,一点点浸透她的肌肤。
而那温热的湿濡,沈襄感觉到了。
她抬头,就对上了薄南辞泪雾朦胧的眼。
“薄南辞,好不好?”
沈襄问。
她整个人已因焦灼与担心而麻木不仁了。
薄南辞漂亮的薄唇动了动,却是没说出一句话,他转过沈襄身体,轻轻剥开她的外套,雪白的背部,大片的血红,血渍已经干涸,已经看不清真正的伤口了。
薄南辞又怒又气又心疼,可他什么也做不了,他如果这时候跑去找白静修算债,白静修的病还会再复发。
这对穆穆的病是不利的。
大颗大颗的泪滴落到伤口上,血红顺着泪水晕染,薄南辞吸了口气,转身出去了,不一会,护士端着药瓶进来了。
护士为沈襄清理伤口。
护士见沈襄伤情有些重,便问:
“怎么伤到这地方的?”
沈襄三缄其口,见沈襄不愿意说,护士也不再问了,替她消了毒,抹了药后走了。
薄南辞回来了,带进来一身的烟味,沈襄知道,他又出去抽烟了。
现在,她没心情关心他,更没去想能不能怀上孩子的事。
纵然是怀上了,也对穆穆的病没什么帮助了。
远水解不了近火。
薄南辞坐在她旁边,声音哽咽:
“她……得了疯病,这段时间,精神一直都不太正常,我本来是要把她关进疯人院的,但是……”
因为上次教训,薄南辞便断了把白静修送去疯人院的想法。
“她从小缺爱,无论父爱还是母爱,有时候,我在想,如果没把她送进那里,或许,她也不会逃跑,更不会真的就疯了。”
看得出来,在这件事上,薄南辞相当内疚。
“我恨不得……”
薄南辞搂住沈襄,声音痛苦难抑:
“她那瓶子是砸在我身上。”
先前在洗手间的事,薄南辞虽然不在现场,沈襄也没说什么,但是,他什么都知道。
白静修愤怒拿瓶子砸了沈襄后背。
伤在她身,痛在他心啊!
此时的沈襄听不进薄南辞的话,她从薄南辞衣兜里摸出手机,递给他:
“给她打电话,就说我想见她。”
薄南辞目光迟疑,好半晌,他才有反应:
“我会与她说,你好好休息,我说了,这些事,你不要操心。”
沈襄:
“你不用顾忌我,不管薄南馨提什么条件,你都必须答应,只要她愿意捐出骨髓,让我拿我这条命换,我都愿意。”
看着已然魔怔了的沈襄,薄南辞眼角酸涩,竟然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