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南辞以为沈襄应该已经睡下了,就算没睡,也不会立刻回他。

    没想到,他刚把信息发出,她就回复了:

    没呢,还在加班?

    薄南辞看着这句话,好一会,他才发了个‘嗯。“字过去。

    然后,薄南辞看着闪动的光标发呆。

    等了半天,不见沈襄再回过来只言片语,他赶紧又打了行字:

    再过一会儿回来。

    也不知沈襄看到信息没,总之,她没再回复。

    白静修弹了弹眼皮,醒来。

    孙兰见女儿醒了,激动的泪滚出眼眶,她唏嘘着喊了声:

    “修修。”

    人立刻坐过去,急切地抓住了白静修插了针管的手。

    白静修眼珠晃动了下,她望了眼孙兰,然后,目光开始在屋子里四处找寻,直到看到薄南辞的脸,白静修才整个安静下来。

    孙兰:

    “你是在找萧霆吗?他在这儿呢。”

    孙兰示意薄南辞过来。

    薄南辞将手机揣在兜里,起身,慢悠悠走到病床前,负手而立,垂目,灯光在他脸上落下一层光影,为他增添了一丝冷魅气息。

    白静修颌了颌嘴唇,目光凝在薄南辞脸上,睫毛煽了煽,似断翅的蝴蝶,泪水瞬间打湿睫毛,黏到一起。

    她无血色的唇张合:

    “萧霆哥……”

    薄南辞神色仍旧冷漠,像是在看个陌生人。

    薄南辞的无动于衷刺痛了孙兰,孙兰走到他面前,低哑着声音提醒:

    “萧霆,修修刚做完手术,你看看她想对你说什么。”

    薄南辞俯身,耳朵凑到白静修嘴边。

    只听白静修微弱着气息:

    “谢谢,你……能留下来,萧霆哥。”

    如果是一般人应该会为白静修感动,可薄南辞心里装着沈襄,他没功夫与她瞎缠。

    薄南辞道:

    “静修,即然你已醒来,说明已无大碍了,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再过来看你。”

    言罢,薄南辞转头对孙兰说:

    “兰姨,公司出了点急事,我必须过去处理,有什么你给我打电话。”

    不理孙兰铁青的脸色,薄南辞离开病房,扬长而去。

    白静修情绪激动,她死死盯着大门的方向,牙齿咬得咕咕响,孙兰见她嘴角溢出一丝血,魂飞魄散,孙兰立刻拿纸巾为女儿擦去,她颤着声,哭泣着:

    “修修,你不要命了?他走了又不是不回来了,你没听他说吗?公司有急事,明天他会再过来的。”

    白静修收回的视线,落到孙兰脸上,神情痛苦:

    “妈,他不是去加班,他是回沈襄身边去了,妈,你说,我到底哪里比不上沈襄?”

    孙兰的泪落得更凶更猛,她哽咽着:

    “女儿,你比那个沈襄优秀千倍万倍,不要拿自己给她比。”

    其实,孙兰想告诉女儿的是,感情没有先来后到,更不能分人,看对眼了,爱上了就爱上了。

    但是,孙兰心疼女儿刚刚手术,她心里的话没办法说出来。

    白静修闭眸,滚烫的泪从眼角滚落。

    再说薄南辞回檀香别墅。

    除了过道里开了盏小灯后,四周黑漆漆的,像一潭死水。

    他迈步进了薄司穆房间,孩子面朝窗外,睡得正香,额角还有微微的汗水冒出来。

    薄南辞拿来毛巾替他擦了擦,天气闷热,薄南辞替薄司穆换了床薄被。

    悄悄退出儿童房。

    他站在卧室门口,踌躇了会,最终还是伸手推开了房门。

    房间里,露台那边开了盏小灯,柔和的灯光笼罩在床的周围,他走到床边,庞大的阴影立刻就笼罩住了沈襄。

    沈襄蓦地张开眼。

    四目相对。

    沈襄探寻的眼神让薄南辞脑子里警铃大作,他立刻转身,一边往浴室走,一边问:

    “怎么还没睡?”

    不等沈襄回答,薄南辞已钻进了浴室。

    薄南辞出来了,他没有习惯地在腰间裹浴巾,而是换好了睡衣。

    他掀眸,见沈襄坐在床头发呆,剑眉微戳:

    “我可以自作多情地以为你是在等我吗?”

    声音染了笑意。

    “我在等你。”

    沈襄直言不讳。

    她今晚一直在想,她与薄南辞错过了五年,而根本问题就在于她们之间缺乏沟通。

    “有事?”

    薄南辞看到了沈襄眉目间的担心,问。

    沈襄:

    “薄南辞,你告诉我,穆穆的骨髓是不是不好找?”

    薄南辞没有立刻回答。

    正是这份迟疑让沈襄紧崩的心弦砰的断裂。

    她从床上起身,因动作急切,差点滚下来,幸好薄南辞及时伸手把她扶住。

    瞥到她眼角下的黑影,薄南辞喉结一滚,他心疼道:

    “襄襄,我说过,这件事交给我,你不必担心,放心,白景庭会替穆穆找到骨髓的。”

    与薄南辞生活了两年,沈襄是了解他的。

    他从不说没把握的话。

    他犹豫踌躇,应该是遇到了棘手的事,而这事绝不是工作上或者生活上,而是关于穆穆。

    “薄南辞,不管什么结果,我不希望被你骗,你得告诉我实话。”

    未知的恐惧缠上了沈襄心脏。

    紧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抓住薄南辞,声音焦灼而痛苦。

    薄南辞望着她,喉结滚动了半天,才幽幽吐出:

    “找到一个,但是她身体素质很差,刚刚做完手术,我今晚就是过去探望她了。”

    刚给了一丝希望,而这丝希望又在绝望的海洋里灭了顶。

    沈襄张合着嘴好半天,才喃喃低语:

    “为什么会这样?”

    不过,她很快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她抓住薄南辞的手,用力到指尖雪白,疼得薄南辞拧了下眉头。

    “她在哪儿?带我去见她,我要去求她,让她无论如何保重身体,她是穆穆活下去的希望啊!”

    一下子,悲伤弥漫了薄南辞整个胸腔。

    他喉结迅速滚动,声音因隐忍而厮哑:

    “她才醒过来,不适合见人,我说了,把一切交给我,你不用操心,你就好好带着穆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