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襄看着薄南辞。
见他看着自己的目光全然陌生,沈襄的心脏蓦地一疼。
不过短暂一瞥,薄南辞收回目光,转过身就往里走。
沈襄跟了进去。
而门外,叶辰见沈襄敲门的杀那,心提到嗓子尖,他以为少爷发会火,没想到少爷在看到沈襄后,没发火的征兆不说,似乎还默许了沈襄进去。
提到嗓子口的心落回肚里,叶辰轻轻推了沈襄一把,合上门离开。
沈襄走进去,见薄南辞坐在沙发里,膝盖上摆着笔记本,修长的指正在键盘上敲击,看得出来,他在处理文件。
沈襄站在床边,不知所措,满脑子要问的话卡在了喉咙口。
薄南辞也不理她,当她是隐形人。
约莫半小时后,薄南辞终于处理完了邮件,大手合上笔记本,冷冷挑眉:
“有事?“
沈襄等了他一整天,本来是过来谈工作的,但是,现在,她满脑子想的全是司穆。
刚才还气势汹汹,瞥了眼薄南辞冷漠的脸,沈襄没了一点气焰,她放低声音:
“听说,司穆病了,所以,我想问问你,刚刚是我心急了些,打扰了你,还请你谅解。”
薄南辞目光至始至终未落到她脸上,他拿睡衣进入浴室,房门掩上,哗啦啦的水声从流泄出来。
沈襄的脚步无法挪动分毫,她转过头,恰好就能看到磨娑玻璃上映着的性感男体。
水流从肩上倾泄而下,溅落到地,飘洒起捧捧水花。
她能清楚地看到他伸手去拿沐浴露,还有清洗的动作,沈襄知道要避嫌,但她就是无法移开眼眸。
她有好多话想问薄南辞。
终于,水声停。
男人出来,腰间裹了浴巾,胸前水珠滴落,腰间的八块腹肌清晰可见,沈襄的视线,落到那两条迈动的大长腿上,心里一阵躁热。
舔了舔干裂的唇,她强迫自己移开目光。
薄南辞拿毛巾擦头发,擦完又扯下腰上的浴巾,沈襄赶紧别过脸,佯装欣赏墙上的壁画。
薄南辞穿上睡衣,开了瓶红酒,自个儿品尝着,完全视沈襄为无物。
“薄南辞,我想见司穆,可以吗?”
沈襄小心翼翼地乞求。
“他不想见你。”
薄南辞品尝了口红酒,声音听不出喜怒哀乐:
“对了,我现在是叶萧霆,当然,我也不介意你喊我一声叶先生,或者叶总。”
男人冷漠的态度,疏离的声音,都给沈襄陌生之感。
沈襄:
“这俩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要带着司穆消失?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了?薄南辞……”
意识到自己喊错了,沈襄吸了口气,纠正:
“叶总,我是他的母亲,我有权利知道他到底过得好不好?”
闻言,薄南辞游离了许久的目光终于落到了沈襄脸上:
“你关心过他吗?”
“当然,他是我生的,我怎么可能不关心?”
沈襄有点生气。
薄南辞唇边的笑极淡:
“你在乎他,就不可能不知道他到底病没病?凭你现在的权势,要查点什么不是轻而易举?”
沈襄知道,薄南辞这是拿话将她。
她吐呐了口气息,道:
“我让白浩打钱给你,你为什么不要?”
薄南辞又喝了口酒,冰凉的液体入喉,像极了他度过无数黑暗日子,薄凉寡情,噬骨焚心,也刻骨铭心。
薄南辞:
“我为什么要?“
沈襄指尖握紧:
“我不是打给你的,是给司穆的。”
寂静的房间,窗外偶尔传来虫鸣声。
默然了会,薄南辞打破静谧:
“你觉得钱能弥补什么?”
不待沈襄回答,他继续说:
“能弥补他五年缺失的母爱?”
“不过是让你心里好过罢了,我为什么要?”
只要我不收这个钱,你就会永远痛苦。
然而,事实并不是这样。
沈襄了解薄南辞,知道他言不由衷,她不想与他计较:
“你不收我的钱,不过是因为你心里最后残存的一点自尊与骄傲罢了,像你薄南辞这种天之骄子,是放不下身段来接受女人帮助的。”
“是么?”
薄南辞扯唇笑了,他拼命压制怒火,才能克制自己想掐死沈襄的冲动。
“沈襄,不要欺人太甚。”
沈襄觉得有些好笑,问:
“我怎么就欺你了?”
“我让江瓷找过你,我也跟你打过电话,可你的电话永远关机,在我们父子俩最困难的时候,你忙着与别人恩爱,沈襄,在你心里,可有一丝我与儿子的位置?”
薄南辞的话将沈襄打入万丈深渊。
她心里咯噔咯噔的响。
沈襄小脸刷地就白了:
“你说你跟我打过电话?你还让江瓷找过我?”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不知道?
薄南辞心脏又开始钝痛,他落寞一笑:
“都过去了。”
一句简单的‘都过去了’,就把所有的事都划上了句号。
“如今我是叶萧霆,薄南辞已死,前尘往事,我也不想再追究。你走吧。”
薄南辞已死,前尘往事,我不想再追究。
这话似冷钉打入沈襄太阳穴。
疼得她五脏六腑都黏到了一起。
“你怎么就成了叶萧霆?”
薄南辞看她的眼神很冷,嘴角扯起的笑也染了讥诮:
“这都要拜你所赐,如果不是你的无情,我还真看不清身边的人,也看不清这个冷漠的世界。”
听到这里,沈襄再也压不住内心的激动:
“薄南辞,你与御城叶家是什么关系?司穆是不是也成叶家?”
“这是个人隐私,恕我不能相告。”
薄南辞低头看表。
不气赶人:
“太晚了,沈小姐,不,应该称呼你冷太太,时间不早了,我要休息了。”
沈襄的注意力落到了那声‘冷太太’上,她颤着心口,惊诧薄南辞的称呼:
“你为什么要这样称呼我?薄南辞,你与司穆离开的这些日子,我也不好过,我这么努力,这么拼命,不过是想把薄氏还给你,我没想到你们竟然消失了,我去御城找过你们,可没人知道你们在哪里。”
说到激动处,沈襄眼泪扑籁籁就从脸上落下:
“你告诉我,我儿子在哪儿?”
“我想见他,想得都快疯了。“
沈襄说,她去找过他们,还说她拼命工作是想把薄氏还给他。
薄南辞听了,心里不是没震惊到,但是,他想到在御城与司穆相依为命,如同在泥潭里挣扎的日子,他狠着心肠,握住沈襄的双肩,把她推出了门:
“不送,冷太太。”
门在沈襄泪眼里闭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