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累了!点墨姐姐!”
暂居的别院里,见没有了外人,南枝便立刻脱下了在外人面前端庄威仪的模样,直往点墨身上贴,揉着她的手,爱娇地按摩。
南枝甚至亲自给她奉上一杯茶,吓得点墨连忙接了,扶着她坐下。
“小祖宗,你别忙了,赶紧坐下!”
她看到主子这个肚子就心惊肉跳。
“哪里就这么柔弱了,又不是做什么剧烈的动作。”南枝的表情无奈。
自从有孕了以后,府里这些人们各个都好像她是个瓷器似的,碰不敢碰,动不让动。
“点墨姐姐,没想到你居然能把云望山的整个图纸画出来,太了不起了,以前怎么没听你和我说过,还会这个啊?”
想到她画的那个图纸,南枝咋舌。
点墨掀了掀眼皮,咳嗽一声,状似自然道:“听行雷说,这个学了后很有用,我就找他们学了,又看了点书。”
行雷?
南枝茫然了一瞬,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在西原和若羌的时候,她曾经惊叹过留珠徒手绘图的本事,还和行雷说过,询问他们是不是也会。
点墨姐姐这是……吃醋了?
南枝仿佛从她现在这强行随意的语气里,看到了她严肃认真地苦学本事,满眼不服气的模样,心里又是爱又是怜又是笑,又忍不住撒娇属性爆发,凑到她怀里一阵闹了。
“别”点墨被她抱着蹭来蹭去,脸都红了,无可奈何地护住她的肚子。
“好姐姐,你真好。”
“其实无论你会不会这些,你在我心里都是无可替代的。”
“我知道。”点墨摸着她的头,沉声道,“但是我也希望,可以为你做更多。”
温越和莫惊楼一进院子,便看到了这一幕。
“……”虽然不是第一次了,虽然按理来说应该司空见惯了,温越还是有种微妙的头顶清凉的感觉。
一定都是因为那个叫瓦塔的若羌女人!
“一个黑狼寨还只是开始。”
几人行礼坐罢,温越看向莫惊楼:“惊楼,你在那寨子里发现了万机楼门人的行踪吗?”
“没有,这个黑狼寨里,虽然有几个人确实出身江湖门派,但都是一些二流门派里的无名小卒。”莫惊楼道,“若是里面真有万机楼的人,我和点墨的行动也不会那么顺利。”
这就是他们一行人混进来的第二个原因了。
温越他们几次行事,其中都绕不开万机楼的影子。而万机楼新楼主上任以来,和无忧谷更是新仇旧恨不断。
卫小别这两年来曾经不断派人手探查,可以肯定万机楼此前得到了朝廷势力的提携,才能在其他门派式微的时候,反而兴起。而溯源其种种踪迹和新帝即位后的变化,也足以发掘他们和姚贼一党密不可分的联系。
“既然恪亲王筹谋了这么久,溧王的事情,不如就由你做主,为朕好生分忧了罢。”
平定匪乱只是个由头,温越南下的真正目的,是收伏温祐这个不稳定的存在,揭开昌怡公主的野心和多年阴谋布局。远离京畿,也能让阿枝不受打扰地生下孩子。
“无事,还有其他那么多山寨,总能找到他们的首尾,比如梨花村那个刚兴起的新寨子。”
黑狼寨的事情,必定会给邝州其他寨子产生不小的冲击。这一次行动的顺利,也给了他们一个突破点。
邝州府衙为了以儆效尤,判决还剩下一口气的关狼当众枭首,处刑的日子都定了。而其他一起被抓起来的山贼,也都根据其罪责,分别从重判刑。
只是,这里面还有一些特殊的人。
比如,一些被山贼掳走,在寨子里做饭洗衣服,以及给人做媳妇儿的妇人。
论理,她们也没有像那些山贼们一样作恶,还是受害之人。可是另一方面,她们也享受了山贼提供的衣食住行,而这些都是从被抢的百姓那里的来的。
有些人,甚至在长期的一起生活中,对山贼产生了依赖和感情。
比如那个王当家的,他就把一个被害死的过路行商的妻子抢到了自己窝里。如今那女人已经有了身孕,得知王当家会被处死,还向官府求情。
如何安排这些人,也成了官府里如今头疼的一件事情。
这一天,邢永开正在和属官交代事项,便见州狱的典长奔上前有事禀报。
“何事?”
“大人,我们收押的那些被掳上山的妇人中,有一名方氏,说有要事相告,只要大人能够满足她一个心愿。”
“荒谬!”邢永开把袖子一甩,“州府灭了山贼,救了这些妇人,她们不思回报就罢了,竟然还和本官谈起条件了?她以为她是谁?不见!”
“可是,大人,那人在狱中闹得厉害,还说您不见她一定会后悔,说是她知道的事情,和溧州有关系。”
溧州?
邢永开眼皮子一跳。
怎么还会和溧州那边扯上关系?
“她有什么心愿?”
“她说,她和关狼做了一场夫妻,想在他行刑完了之后,给他收尸。”
“……”邢永开摇头,胡子被吹得一抖一抖,“这真是愚昧不堪!”
天底下,竟然还真得有对自己仇人动情的人?
不多时,狱卒还是押着方氏来到了邢永开面前。
这妇人生得十分瘦弱,有别于关狼和他的心腹们吃得肥头大脑、红光满面的模样,显然在云望山上的生活也不算很好。这让邢永开愈发不明白她的用意。
“民女方氏参见大老爷!”
“本官就是这邝州的刺史了,你有什么要说的,尽皆如实告来!若是为了胡搅蛮缠,本官定不饶你!”
方氏重重地磕了几个头:“民女怎敢欺瞒戏弄大老爷?”
她简单地说了几句自己的身世,便说到了跟着关狼的时候,曾经发现的他的秘密。
那时候的她还甚得关狼的喜欢,又有了身孕,寨子里的人都把她当成了寨主夫人,不敢怠慢。有一天,她出去遛食,却发现寨子里来了一个陌生人,站在关狼的面前。
令她惊奇的是,一向在寨子里说一不二,犹如土皇帝一般的关狼,在这个人的面前,竟然低头哈腰,似乎颇为忌惮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