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华香?
温越闻言,眼底闪过一丝不自然。
他那父王吃错了药,一个劲害怕儿子真得不能人道,任凭他再三分辩也不肯相信。
于是今天刚去修泰院给父亲请安,打开门便看到房里坐了个娇滴滴的姑娘,一看就是谁的手笔。
温越抬起脚就要走,门却被关了。
……温禧!
那女娘也不知道听了温禧什么话,竟然直接便大胆地脱了衣裳,便往他身前凑。
“殿下”
温越面无表情地一抬手,直接把她劈昏过去,又一把扔回了床上。
最难消受美人恩,还是留给他那饱暖思淫欲的父王享用吧,正好没了怜樱,近日正是寂寞难忍。
原以为也就这样了,没想到那女娘身上的熏香竟然就这么沾了上来,还被南枝发现了。
“太子要给你塞人?还是太子妃?”
南枝何等灵敏聪慧,觑着他的表情,便猜了出来。
“是父王。”
她闷闷不乐地松开了抱着他的双臂,正要离开,却反被他一把捞进了怀里。
“对不起。”他的呼吸打在她的耳边,酥酥麻麻,声音却非常恳切。
“你道什么歉。”南枝勉强道,“本来嘛,京中儿郎像你这么大的,有几个不是软玉温香在怀,娇妻美妾成群了,太子着急也是常事。”
“我许你终身,却不能让你尽快看到明朗的未来,是我无能。”温越吻了吻她的额头,“我不会纳妾,今生今世,我只要你一人。”
至于温禧怎么着急,关他什么事!
但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得想法子先让别人少来操心他的婚事,不然层出不穷,烦也烦死了。
南枝靠在他的胸膛上,心中半是安然半是迷茫。
她当然相信他一诺千金。
可如今他还只是郡王,婚事是家事;等来日他的婚事变成了国事,他们还能像今日这样信心笃定,甘愿冒天下之大不韪来长相厮守吗?
六月初十,卲霁的画舫宴如约而至。
南枝本以为会看到一个欲见情郎,满脸羞涩的温西瑶,却见她这个姐姐竟然双眼乌黑,睡眼惺忪,活像一个半夜被妖精吸尽元气的书生!
“姐姐,你昨晚做什么去了?”南枝咋舌。
“你还说呢,还不是你给我的那话本。”马车上的温西瑶头如小鸡啄米,一点一点。
南枝的表情一言难尽“话本这么好看吗?是哪一篇,竟然让你看得觉都不睡了?”
“什么好看啊!我被骗的好苦!”温西瑶委屈得快要哭出来了,“小五,你不是说这是为悦己阁写的话本吗?怎么会有人,怎么会有人”
一脸雾水的南枝手里被塞进了一叠纸。
“你也看,不能我一个人遭罪。”温西瑶面无表情。
之间扉页上赫然署名三个字“风必偃”。
她记得这个名字,是晏临章那个好友避雪居士用来写文的另一个别号。
子曰君子之德风,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风必偃。这位国子监才子连别号也取得这么文绉绉,如果和温廷认识,想必会很聊得来。
让她好好品读这位文画双修的奇才的大作。
风必偃写的是五妆中的惜红妆,故事一开始便有位名唤惜红的女子,貌若无盐,远近闻名,争相嫌弃。但她却十分能干,做的一手好菜,独自支起了摊子卖起独门的酱肉,生意很好。
众人们都可惜,就凭惜红姑娘的手艺和这好性情,但凡不是那么丑,哪怕只是普通,也不会无人求娶。直到邻居来了个孤苦的书生郎,并不因为惜红貌丑而态度轻慢,反而对她温声细语,久而久之,惜红不免春心暗生……
看到这里,南枝皱了皱眉头,好像就是篇普通的男欢女爱?不过女主惜红居然是个丑女,算是有点新意吧,但温西瑶至于这个样子吗?只好接着看了下去。
没过多久,书生向惜红提了亲,结成了夫妻,靠着惜红赚钱的手艺,有了上京赶考的银子。然而故事一转,书生考完后没有回去找妻子,反而认识了另一位貌美女郎,春风一夜,并且许下休妻另娶的诺言。
就在南枝以为这是篇套路的渣男痴女文时,书生死在了月黑风高的夜晚,死状惨烈,身上的银钱被洗劫一空。由于书生中举有了官身,大理寺介入此案,开始调查书生的死因。
敏锐的少卿大人嗅出了不一样的味道,发觉书生的死法,和另外几桩离奇的谋杀案相似,开始追根溯源。为了查清楚书生的过往和人情关系,少卿难免和遗孀惜红渐渐走近,慢慢的,被这位看似丑陋,实则独立顽强,温柔体贴的姑娘吸引……
好家伙,原来是断案文,还变成了朝廷命官和丑寡妇的禁忌之恋。少卿和寡妇的养狗日常还挺温馨可爱,她喜欢这对!这位大人看着像位好归宿。
不过,为了书火,直接安了个这么具体的官职,风必偃胆子还真挺大的。
也不怕杨家找他的麻烦?
然而,南枝越翻越觉得微妙,这个氛围描画有点不对劲啊?
直到看到某夜,少卿大人不小心撞见了卸妆的惜红姑娘。因为貌丑,她总是浓妆淡抹,可再怎么化也掩盖不了那找不到优点的五官。可是此时她用溪水一边洗脸,一边撕扯,只把一大团模糊的血肉扯了下来,露出一张清美的容颜。
正是那个和书生春风一度的美人的脸。
扭动的月光打在惜红姑娘的脸上,映得她的神情有些阴森,张开嘴,露出了一条断舌来,声音似笑非笑“被你看见了啊?”
“……”南枝后知后觉,其实这是篇鬼故事。
她猛地合上了书页,第一次恨,有人文笔如此精妙,寥寥数语,描写得如同身临其境。她一个女子,都忍不住自我代入了那个倒霉少卿!
温西瑶一直在注视着她的反应,见到此景,才心满意足,冷飕飕地说“我全看完了,所以昨晚才睡不着。酱肉是人肉,残渣废肢都被用来喂那条可爱的小狗了。少卿以为和尚把惜红收伏了,但其实故事最后少卿新娶的夫人买的妆粉,盒子上有一只眼珠子动了动。”
本以为是和涵烟那篇一样,是个凄美动人,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她都在想后面少卿的父母如果苛待惜红姑娘,她会怎么打脸了。
风必偃是吧?她记住了,这辈子最好别让她知道这是谁!
南枝倒吸一口凉气。
风必偃先生,我们是卖妆粉的!
你这个故事一出来,还有人敢买吗?
不能因为惜红妆是五种新妆里卖得最不好的,你就这么造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