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柚睡了许久才起,福叔来看了几次,见她还睡着,便也打消了回东街的想法。
待到午时,温柚才悠悠醒来,疲惫的身子觉得舒缓许多。
挽月听得屋里的动静,推开门又打来水。
“姑娘醒了?要吃些东西吗?”
温柚起身接过挽月递过来的帕子,轻轻擦拭着脸,清醒过后才问道:“福叔可回东街了?”
“还没有呢,这一时半会是回不去了。”
温柚闻言目光闪了闪,脑海里闪过昨日慕云知所说的话。
“北街封了?”
挽月将温柚手中的帕子接回来,有些诧异道:“姑娘怎么知道?听说是顺天府偷跑出一个犯人来,躲到了北街,如今的北街只准进不准出,特别是九角巷和曲子巷,管得最是严,附近的百姓都人心惶惶的呢。”
“父亲那边可知道了?”
“知道的,还多派了些侍卫来,还有江尚书知道姑娘在北街,特意差人来保护姑娘,对了,江学士也来了。”
温柚打开窗户透气,往日热闹的街道一时间有些萧条。
“江归晚来了?何时到的?”
“今早,见姑娘没醒,便说要出去走走。”
两人谈话间,温柚目光往屋外望了望,随即露出些笑意:“福叔?怎么不进来?”
福叔在屋外躬身:“姑娘闺房,奴才不敢冒昧。”
“什么闺房,就是临时住的栈罢了,福叔您算是我的长辈,不用如此拘谨的。”
温柚倒了杯茶,挽月将福叔请了进来。
福叔接过那杯茶,笑道:“姑娘可以不将礼数放在眼里,但奴才不能。”
温柚也不再多说,福叔根深蒂固的主仆之别,跟了他一辈子,不是说改就能改的。
“福叔找我有事?”
“百香铺的账本我都看过了,没有什么问题,回府之后,也会将百香铺小二私藏账本、私吞钱财的事情与老爷说清楚,姑娘这次尽心尽力,恩威并施,不仅找回了真的账本,还挽回了温府的名声,如今九角巷的百姓都在说温府不愧是清流世家,绝不纵容包庇手下人,老爷知道了,一定很是高兴的。”
温柚明白福叔的意思,除了与账本有关的事情,福叔什么都不会说,虽说所有事情都是背着福叔做的,但福叔不会什么都没察觉,只是他没问,也不会多说。
“多谢福叔。”
福叔笑着摇了摇头:“姑娘这几日还是小心为上,如今整个北街都风声鹤唳的,听说短短不过一个上午,抓了好些人呢。”
“福叔放心。”
“阿柚,你总算是醒了,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如此懒。”
几人循着声音望去,便见江归晚有些吊儿郎当的倚在门框边,福叔见状先是行了礼便离开了。
温柚看向江归晚,走到一旁坐下喝茶:“你这个侍读学士看起来似乎很闲啊?还有闲工夫往这跑?”
江归晚瘪了瘪嘴,上前拉起她:“还不是父亲担心你出事,我看你倒是很潇洒嘛,行了,既然醒了,就别闷在房里了,我带你出去转转,我来之前便听说这曲子巷的果子一绝,我还从未尝过呢。”
温柚被他拉着往外走,连忙放下茶杯,一边走一边道:“你不知道外面现在乱得很啊,各家各户谁不是好好的躲在家里,还有谁给你做果子?”
“哎呀,人家顺天府抓的是犯人,又不是我们,怕什么。”
两人斗嘴打闹间,已经出了栈,温柚已经随着他拉着走了,只是刚踏出栈的门,便见慕云知正往这处来。
三人面面相觑间,温柚连忙甩开江归晚的手,慕云知神色也是一瞬微微变化,只有江归晚,轻咦了一声:“离王殿下?您怎么也在这?”
话落,他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转,随即有些调侃道:“难怪阿柚你不要我来,合着是有更厉害的人护着你啊。”
温柚瞪他一眼:“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说完她便走向慕云知,欠身行礼:“殿下。”
慕云知伸手扶起她,见她已经换上一身青衣长裙,恢复女装打扮,心中才微微放下心来,又看了眼身后挽月正拿着昨日他留下的伞,他面色才露出笑意。
“我昨日便告诉你,让你早些回东街,你却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温柚垂着眼:“今早睡过了时辰,醒来的时候北街已经封了。”
慕云知看了她一眼,眼里透出些深意:“睡过了?倒是难得。”
“殿下此刻不应该正忙着吗?怎的还有空来这?”
“怎么?温三姑娘这是怪我打扰了你与江学士的雅兴?”
温柚闻言有些愕然,抬头看了看慕云知:“殿下说什么?”
慕云知轻咳两声:“没什么。”
他看向一旁的江归晚,问道:“江学士可介意我与你们一起?这曲子巷的果子,我也没尝过。”
“殿下都不介意,下官自然是不介意。”
江归晚在慕云知面前,收敛了些顽劣与不羁,他也只在温柚面前展示他幼稚的一面,在外人面前,他始终是那个温文儒雅,端庄严肃的江学士,江府嫡子。
温柚眨了眨眼,看向两人,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便柔声道:“既然殿下与江学士有此雅兴,倒可以作伴同行,小女子身子有些疲软,便不扫兴了。”
她刚转身踏步,便觉得自己两只胳膊被两只不同的手拉住。
“阿柚,我这大老远来看你,你就这样扔下我?”
“阿柚身子既疲软,更需多走走才是。”
温柚叹了口气,耷拉着脑袋转身,认命的往曲子巷去,旁边一左一右宛若护卫一般守着她。
街上还有少许的百姓都好奇的往这边看,有女子眼里冒出星星,慕云知清冷威严,江归晚儒雅随和,偏生又都生了一副好面孔。
温柚觉得眼神若能杀人的话,她恐怕早就千疮百孔了。
“那个,两位,要不我跟在你们身后?”
温柚左看看右看看,两人只当没听见她的话,她有些无奈的叹口气,将脑袋埋得更深,盯着自己的脚尖。
身后的挽月见了,忍不住捂嘴偷笑,姑娘也有如此狼狈的时候。
她看了眼跟在慕云知身后的九霄,靠近两步低声问道:“诶,你们怎么知道我们在这?殿下是刻意来寻姑娘的吗?”
九霄看她一眼,脑海里浮现出昨日她揪着比她高一个头的男子恶声训斥的场景,连忙退后两步。
“不..不是,殿下到这边来有些私事。”
挽月看着他的神色,皱了皱眉又走进他疑惑道:“你怎么了?”
九霄又退后两步,挽月神色更奇怪了,两人一退一进,挽月没了耐心,揪住他道:“你躲什么?我能吃了你吗?”
九霄可怜兮兮的连忙摇头:“我...我没躲啊。”
前方的几人听见动静,往后望了一眼,九霄连忙对慕云知露出求救的眼神,慕云知眨了眨眼,当没看见的收回目光。
温柚耸了耸肩,收回目光,下一秒,便见慕云知侧身靠近她低声道:“阿柚,你家婢女怎么总欺负九霄,莫不是看上了我家九霄,想要强买强卖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