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霄在身后低声道:“殿下,会不会暗夜处根本就不知道宁屈进京都的事情?”
慕云知几乎没有一丝犹豫的摇头道:“不可能,暗夜处的千总不会如此无用,既然暗夜处的人没有出现,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隐藏在江府宾中,但即便如此,也该出现了啊....”
厨房里。
宁屈将江求扶到凳子上坐下,自己倚在他对面。
“江尚书,本不该以这样的方式见面,但没办法,你们南国的人将你看得太紧了,我只能自己来找你了。”
江求神色平静,示意他取开自己嘴上的布。
宁屈倒也没犹豫,直接伸手扯掉。
江求看他一眼:“巫国的人?如此堂而皇之,你倒是不怕。”
“我不知道此刻有多少人盯着我,但只要我把该与江尚书说的事情说了,便够了。”
江求儒雅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可笑:“你们巫国的手伸得的确够长,也不怕被一刀砍了。”
宁屈耸了耸肩:“江尚书,这南国如今已经烂到骨子里了,不说朝中几位皇子的党派之争,便是你们的皇帝也昏庸无道,巫皇知道江尚书是个一心为民的好官,这才让我来与江尚书谈谈合作,江尚书也不想这南国百姓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吧?”
“但我记得,你们巫国百姓尚且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又何必来搅我南国这趟烂摊子。”
“江尚书大约是不知从何处听到些贬低我巫国的话,若是有机会,江尚书倒是可以去我巫国境内看一看,体会一下我巫国的风土人情,江尚书应当会爱上那片土地。”
宁屈说到此处,眼中都闪出浓郁的光芒,浮现出格外真诚的虔诚。
江求看着他的模样,摇了摇头,这便是巫国,一个以国土至上,权利至上的国家。
“你们联系过我国多少大臣了?”
宁屈恢复自然,笑了笑:“江尚书,这空手套白狼的事情,可不能做啊。”
江求垂下眸,不再说话,无论江求再如何劝说,如何许诺,江求只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一言不发。
屋外,慕云知眉头越皱越深,估摸着时间,他看向九霄道:“去将江归晚引来吧,再晚些江大人恐怕便要出事。”
九霄领命离开。
此刻宁屈已经有些不耐烦,但他却也并没多少意外,这是他来前便想过的后果。
一只褐色的虫子从他袖袍中爬出来,蠕动着身子。
宁屈走到江求身前,蹲下身子,抬头与他对视:“江大人,你应该知道当它进入你的体内后。你会遭受怎样的痛苦吧?”
江求看了那虫子一眼,眼中露出些厌恶,却无半分害怕。
这时厨房门被人一脚踹开,江归晚带着人冲了进来,看见眼前这一幕,面色微变,随即如临大敌一般的看向宁屈。
宁屈挑了挑眉:“江大少。”
江归晚皱着眉打量他,他带着狰狞的面具,轻笑几声,下一瞬,屋中突然迸发出一股白色的浓烟,半晌后,待浓烟消散,早已不见宁区的身影。
江归晚连忙上前给江求松绑,随即有些担忧道:“父亲,巫国的人找上你了?”
“没事,归晚,你去排查一下今日的宾,那人应当是混迹在宾之中进来的,另外,你去给暗夜处的人传个消息,他们此刻怕是还不知道。”
江归晚闻言眸子极轻的动了动,轻声道是。
“归晚,外面的宾怕是要等急了,你记得此事不要宣扬,悄声去办。”
江求郑重的嘱咐后,便转身离去,又将那些守在厨房外的侍卫遣开。
偌大的厨房瞬间便只剩下江归晚,他静静的站在那处,半晌后,他脚步有些迟钝的走到屋前,将门关上。
几乎是门关上的一刹那,江归晚便瞬间倒地,不停抽搐起来,脸上浮现出极大的痛楚。
而本该消失不见的宁屈却突然从一旁走出。
他居高临下的看向江归晚,手中的那只虫子已然消失不见。
“江大少,你父亲不怕死,我即便是将蛊种在他身上也没有用,但你不同,你还年轻,不仅是年少成名的状元郎,更是有着锦绣前程,远大抱负,如果就这么死了,应该很不甘心吧。”
江归晚脸色苍白,冷汗一颗一颗的滴落,他挣扎着睁开双眼:“你想用我威胁我父亲?...嘿嘿嘿,我劝你死了这条心。”
宁屈蹲下身子摇了摇头:“江大少,你想错了,江求不会因为你与我妥协,你是他的儿子,也许他会愧疚,也许他会难过,但他不会救你。”
顿了顿,他话语中带着些笑意:“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他不会救你,但另外一个人他一定会救。”
江归晚已经疼得说不出话,宁屈轻轻叹口气:“江大少,这如今的皇室不值得你为他卖命,你是个很有才的人,若不是你尚且年轻,此次我最先找的应当是你,你日后的成就不会比你父低,你应当闯出自己的一片天,掀翻这腐烂的皇室,还南国一片朗朗乾坤。”
他的声音中透出蛊惑来,江归晚的目光逐渐空洞迷茫起来,身上的疼痛逐渐褪去,他坐起身子,垂下头,似乎想了很久很久。
片刻后,他抬起头,眸子中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亮,他看向宁屈,似乎想看清他面具下的模样,但很可惜,他还是没能看清。
他抿了抿唇,沉默半晌道:“好,我会帮你,但你不能伤害南国的无辜百姓。”
宁屈伸手扶起他,笑道:“江大少放心。”
此时的江府前院,慕云知坐在角落,打量着来来往往的宾,冷意却是越来越冽,九霄在身后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殿下生气了。
他知道殿下为何生气,殿下气暗夜处的人不作为,气其他皇子明明知道巫国的人进京都却无动于衷,气他们不管江尚书的生死。
良久,慕云知冷意散去,有些疲惫的叹了口气:“九霄,我们早些回边关吧。”
九霄微楞,垂头道是。
慕云知起身,不再停在前院,漫无目的的随处闲逛着。
片刻后,两人走到后院花圃处,春天还未到,满园的花都藏着起娇艳,一旁的假山染上一层白。
慕云知刚打算路过,突然耳朵动了动,随即示意九霄噤声,全身也紧绷起来,往假山另一侧绕了过去。
刚准备动手,眼前的一幕印入眼帘,他眉头动了动,随即笑容中带着丝戏谑。
与此同时,温柚倚在假山旁,背负着的手微微一顿,悄然收回装着迷药的药瓶。
看到慕云知,她笑着欠身:“殿下。”
慕云知却没看她,只看向一旁惊恐的意欢以及贴在意欢身旁的挽月。
意欢下意识想要呼救,却被腰间的匕首抵得死死的,一个字也不敢说。
慕云知挑了挑眉,看向温柚,抬手示意她起身:“温三姑娘在此处做什么?”
“前院太闹,躲一个清静,殿下又为何在此,那些大人不应该正与您把酒言欢吗?”
“喝多了些,出来走走。”
两人都眼也不眨的说着假话,却又心知肚明的不拆穿对方。
气氛一瞬沉默下来,慕云知突然道:“温三姑娘会喝酒吗?”